此言一出,滿屋皆驚。
唯有沈亢微微笑了笑,眼中浮現了然的神色。
她就知道,這個宮女前來赴死,不會不留下一點痕跡,頭上發間的玉釵,不是宮女的那點微薄俸祿能夠買得起的,何況那上麵還刻了一個小小的字,如果這些細節深究起來,都不會被人忽視。
有誰會甘願踏上死路?何況腹中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沈亢現在成了局外人,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般,看著事情的發展。
李正未聽到姍兒的話,明顯愣了愣,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嗎?是什麼證據?拿出來瞧瞧?要是和那釵子一樣,隨意刻一個字,那可算不得證據!”
“當然不是。”姍兒輕輕的一笑,蒼白的臉上淚痕斑斑,她向上叩拜,對容卿道:“皇上,奴婢自知前來有來無回,便對李公公說,想要見弟弟最後一麵,李公公不肯,奴婢便說哪怕是拿來弟弟身上的一件東西也好。”
“奴婢前兩年在弟弟生日的時候花了一些積蓄給他用碎銀子打了一塊長命鎖,他的身上就那麼一件值錢的東西,李公公果然把鎖子拿了來。”
姍兒側首看了看李正未,眼睛裏閃過恨意,“時間緊迫,奴婢相信那枚長命鎖一定還在他的房中,皇上可以派去搜,一定還在!”
容卿轉頭看了看皇後,“皇後以為如何?”
皇後勉強笑了笑,看著容卿的目光,那目光沉而亮,似能看穿她的五髒六腑,“皇上,李正未是臣妾宮中的人,這……臣妾應該避嫌的。”
容卿點了點頭,“皇後說得也有理。”
皇後的心微微一沉,她說得不過是客套話,想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表個姿態,皇帝也能夠顧及她的顏麵,維護她一下,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她不由得直了直腰背,呼吸也提了起來,看著跪在那裏的李正未,心裏卻在權衡著到底該不該舍棄這枚棋子?
李正未的臉色早已經白了下去,向前跪爬了幾步,“皇上,皇上!奴才是冤枉的,這個賤婢一下是對奴才懷恨在心,她以前做錯過事,奴才懲罰了她幾次,她一定是想借機報複奴才!”
“李公公,”姍兒冷聲道:“你說我冤枉了你,那為何不讓皇上派人搜查你的房間?是不是冤枉,一查便知!”
“你算是什麼東西?”李正未聲音尖細道,“你說搜就搜?”
“你不敢,就是心虛!”姍兒此時什麼也不怕了,像是一隻小小的獸,眼睛裏閃著光,恨不能上去咬死他。
“都吵什麼!”容卿冷喝了一聲,“李正未,你是否真的冤枉?”
“皇上!奴才真的是冤枉的!”李正未向上叩拜道。
“那好,”容卿點了點頭,一揮手對身邊的侍衛道:“去,搜!”
李正未霍然抬起頭,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姍兒咬著嘴唇,眼睛水光一閃,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沈亢看著姍兒的神情,她始終覺得,這個姍兒似乎還有後手,她不禁來了興趣,等著看這個平時囂張的李正未是否是終會栽要這個小小的宮女身上。
皇後微微的閉了閉眼睛,此刻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放棄李正未的心思,這個奴才實在是越來越不成事了,最近的事情沒有一件辦得漂亮的。
不過,她心中也有些慶幸,幸虧今天晚上的事情自己沒有插手,姍兒隻以為是李正未公報私仇,故意陷害,卻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自己,不過是由得李正未選中了她罷了。
李正未死命的咬著嘴唇,腦子裏用最後的理智快速的想著對策,額頭上的冷汗滲了一層又一層,額角的發濕透粘在額邊。
正在此時,外麵的腳步聲響起,他急忙側首去看,方才出去的侍衛快步而來,手中果然拿著一樣東西,他的呼吸一滯,眼睛裏隱約有光芒一閃,似是陰冷的毒蛇。
姍兒的眼神急切,看到那東西時爆出巨大的喜色,她轉頭看了看李正未,嘴角翹起,露出一絲笑意。
李正未回望著她,竟然也笑了笑,眼神陰鷙,冰冷的殺機一閃。
侍衛不理兩個人的眼底官司,拿著手中的東西到了容卿的麵前,雙手往前一遞道:“皇上,這是在李公公的房間裏搜到的。”
布公公上前去接過,拿在手裏讓容卿仔細的看,容卿的目光一掃,看到明亮的燭火裏那枚長命鎖發著銀光,上麵還有“長命百歲”的字樣,隻是看上去做工不太好,有些粗糙,顯然不是宮中會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