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總裁,剛接到總台電話,大廳裏有個女人想要見您,她說是您的老朋友。”
“不見。”最近老有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自稱是他的朋友,一見到他就跟蜜蜂見了蜜一樣粘上來,他已經疲於應對。隻是,蘇安平沒想到他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頭狠力踹開了。
來人一身火紅連身裙,揚高了聲調怒道,“好啊,蘇安平,你居然連我也不見了。”
蘇安平仰頭望去,麵前花枝招展的女郎可不正是消失四年的程藍。黑眸閃過驚喜,他倏的站起身來,“藍藍……”
程藍本還是滿肚子火氣,可是見他歡顏口氣也軟了下去,隻道,“蘇安平,我要是再消失五年,你會不會直接忘了我這號人物啊?”
“當然不會。”
鑒於程藍的突然出現,蘇安平再度推遲了會議時間,帶著程藍上了餐廳。趁著等待上菜的空檔,蘇安平忍不住問了,“怎麼樣,這四年時間,把世界都玩遍了吧。”
程藍卻是搖頭苦笑。
四年前,她再度從醫院醒來時卻被告知自己的小腿骨和膝蓋骨已經被壓碎了,雖然進行了手術也安裝了鋼板,可因為感染嚴重,幾度麵臨截肢的選擇。
那個時候程藍忍不住想,她十八歲以前的人生一定是太順遂了,所以老天才要給予她磨難。知道截肢是什麼樣一個概念嗎?
是她要說服自己硬生生的將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切割下來,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樣活蹦亂跳,是她再也不能意氣風發的飆車打架,是她再也不能當那個完美無缺的程家大小姐。
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了她,她在醫院瘋狂的哭鬧,將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掉了,卻在父母提議要讓小妖和安平過去陪她時,歇斯底裏的拒絕。
她不要,她不要讓他們看到這樣的她,她不要看到小妖愧疚的眼神不要看到安平為她難過。
“那你就振作點,這世界上多的是沒手沒腳的殘疾人,更何況截肢隻是可能的治療方案,隻要有其他辦法,爸爸不會舍得讓你承受這些的,明白嗎?”
程父在那一刻無比慶幸自己的有錢有勢。他花了很多錢,動用了很多關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全世界最好的骨科醫生都請來為程藍診治,那條腿最終是保住了。
隻是,免於截肢並不意味著她的劫難已經過去,那之後她還將麵臨著痛苦的複建。沒有人能夠保證她還可以像以往一樣活蹦亂跳,也許她保住了腿,但也隻能接受它成為一種裝飾。
她求父母帶她出國,也隱瞞了她出車禍的消息,隻在上飛機前打了電話給安平,說她要開始環球之旅,要在他的世界消失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蘇安平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對程藍突如其來的決定雖有意外,卻未阻止,隻祝她環球愉快。
父親舉行葬禮時,他以為程藍會出現,但沒想到隻有程父程母出席,他們說,無法與藍藍取得聯係,隻能代替她盡一份心意。那個時候,安平是有幾分失落的,隻是那份失落最終被越來越龐大的工作量掩埋,他的世界又恢複了一貫的單調,除了工作,就是那張照片。
程藍的臉偶爾也會晃過他的腦海,可蘇安平總是想,以程藍的性子,絕不會虧待了自己,她一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吃著美食逛著商場,可程藍卻那麼輕輕淡淡的丟過來一句,“我用三年半的時間在做複建,我比任何人都還要努力,因為我不要自己是一個殘疾人,我要自己足夠出色才能配得上我最愛的男人。”
複建很辛苦,她每天重複著摔倒、爬起的劇碼,讓已經麻木的腿一點一點的恢複知覺,像個孩子一樣艱難而努力的邁出每一個步伐,直到她終於讓自己的左腿不再是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