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麼,他和詩詩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若是他知道答案,那麼,世間之苦就不會有一項是——得而不舍。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那個女人知道。
紙杯被用力地捏扁,水噴了出來,濕了衣袖,深秋的夜裏,涼意浸透皮膚,往謝淮墨的心裏蔓延。
當年,她愛他,並不他愛她少,她為什麼就能放下呢?還一遍遍地要他娶別的女人,一遍遍地祝他幸福!
“謝謝。”
董詩詩接過紙杯,對謝淮墨柔柔一笑,低頭小口小口地喝水。
謝淮墨雙手插兜,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女孩乖巧漂亮的側臉,溢出一聲歎息。
董詩詩的心一顫,睫毛不安地撲閃。
“詩詩。”
“什,什麼?”
董詩詩不敢抬頭,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詩詩,我們解除婚約。”
董詩詩豁然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淮墨,嘴巴哆嗦著,發不出聲音。
謝淮墨神色漠然地看著她,“我的心不在你這裏,你一直都知道,又何苦呢?”
“唐淺怡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還去找她,又是何苦呢?”
董詩詩的眼淚潸然而下,笑容淒涼悲愴,“阿墨,你放不下她,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下你?我們是一樣一樣的啊!”
謝淮墨的臉色微變,薄唇用力地抿緊。
“阿墨,你打開自己的心,嚐試接受我,好不好?”
董詩詩拉住謝淮墨的衣袖,“至少別推開我。我不奢求很多,能待在你身邊,每天看到你,我就滿足了。阿墨,嗚嗚嗚……”
“吊水快掛完了,我去叫護士。”
謝淮墨扯掉董詩詩的手,神色淡漠,大步離開病房。
打開心房接受董詩詩麼?
嗬,他倒是也想過。
問題是,他早就沒有心了。
七年前,他的心就被那個叫唐淺怡的女人偷走了。
除非把她的心給他,漫漫餘生,他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謝淮墨叫護士去給董詩詩拔針,直接離開了醫院。
開車行駛在無邊無際的茫茫夜色裏,謝淮墨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又鬼使神差地來了碧海花園。
都快一點了,這女人在搞什麼東西,還不睡覺?
謝淮墨打開車窗,煩躁地扯鬆領帶,取了個根煙,叼在嘴上,啪嗒,火光一閃,他熟練地微闔眼睛,深吸一口,嘴角勾起慘淡的淺笑。
男人都有自己的幼稚,喜歡在女孩子麵前耍帥。
宿舍裏的那三隻熊貨,偶然聽某院花說自己喜歡歐美電影裏的男主角,覺得他們抽煙的樣子帥炸了!一個個傻缺地學人家抽煙耍帥,反把自己嗆得半死。
那個笨蛋也問他,“你覺不覺得男生抽煙很帥呀?”
“帥個屁!臭死了!”
“我最討厭抽煙的男人了。你不許染上這個惡習,知道嗎?嘿嘿!”
自己是什麼時候染上這個惡習的?
是每晚每晚守在她父母住的居民樓前,任他苦苦等待,都見不到她的麵?
還是他翻遍瑞典每一寸土地,茫然四顧,連一個似她的身影都沒有?
是他一個人去苗族旅行,看著別人成雙成對,有女孩膽小,要男朋友緊緊摟著她,才敢去走那一段長長的橋?
等他清楚地意識到那個說要和他好好走下去的女人不見了,他已經習慣了吞雲吐霧,深深吸上一口,灌滿胸腔,感覺就不會那麼疼痛難忍,不會去想那時的她在哪裏,在做什麼,身邊是不是已經有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