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站在醉生樓門前踟躕半晌終究心有不甘。恰好前麵有幾位油頭粉麵的富家公子相互謙讓談笑著踏進門,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就立即逐臭蒼蠅一般圍攏上來,搔首弄姿,幾盡魅惑。
安生見機不可失,一咬牙,低垂著頭相跟著混了進去。
也有姐兒疑惑地攔住了安生。
安生一指前麵,扯謊眼皮子都不眨:“貼身婢女。”
攔住安生的姐兒疑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顯而易見的不信。
“我家公子可有羊角風,隨時隨地都會抽,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這醉生樓擔待得起嗎?”
安生言之鑿鑿,態度也蠻橫,將那姐兒哄得一愣一愣。幸虧身後又有腦滿腸肥的恩客大搖大擺地進來,那姐兒頓時對於盤問安生的身份失了興趣,繞過她嬌滴滴地一聲喚。
安生腳下一拐,避開這是非之地,順手牽羊端了一個茶盤做遮掩,鬼鬼祟祟地四處窺探一周,被此起彼伏的淫、聲浪、語羞窘得心慌離亂,也不知道那孟經綸究竟身在何處?
正手足無措,幾乎落荒而逃時,二樓一間雅廂的門猝不及防地打開,一銀衫雋秀男子逃一般地狼狽閃身出來,衝著門內一拱手:“多謝幾位兄台今日殷殷款待之情,孟某無福消受,在此告罪,先回一步。”
安生心裏頓時就是一樂,孟某?難不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孟經綸?
銀衫男子一番客套,而後倉皇後退,如避洪水猛獸。
他的身後有兩位姐兒正倚樓賣笑,踉蹌後退的時候,背後無眼,就碰到了她們身上。
銀衫男子駭了一跳,誠惶誠恐地躬身一揖:“姑娘得罪。”
兩位姐兒見了俊俏公子,含嬌帶嗔,盈盈脈脈地秋波蕩漾,膩聲調笑道:“公子多禮,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撞上即是奴家三生有幸的緣分到了。”
兩人舉止輕浮放、蕩,銀衫男子頓時羞窘了個大紅臉,連連拱手:“姑娘荒唐,不過萍水相逢而已,孟某無心冒犯,姑娘請自重。”
那姐兒如何肯輕易放過他?見他迂腐,知道是最好誆騙的書呆子,爭先恐後地上前拉扯。
最難消受美人恩,銀衫男子大驚失色,“噔噔”後退,如避蛇蠍。他的身後不遠處便是樓梯,一腳踩空,瞬間自樓梯之上滾落下來。
人群一陣驚呼,雅廂裏也箭步衝出人來,大驚失色:“經綸兄!”
安生震驚之後,確定他便是孟經綸無疑,立即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撲到孟經綸跟前,焦急地喚了一聲:“少爺!”
孟經綸這一摔眼冒金星,七葷八素,待到眾人圍攏過來,方才倒吸一口冷氣,蹙眉撩開眼皮兒。
“少爺,您沒事吧?”安生小心翼翼地問。
孟經綸眼珠子一轉,瞅了一身丫鬟裝束的安生一眼,頓時就有些疑惑,如墜雲裏霧裏。
安生不容他開口,立即先發製人:“少爺,您應該不會是摔迷糊了吧?連奴婢也不識得了?奴婢是夫人身邊伺候的青橘啊,夫人打發我來尋少爺回府的。”
孟經綸不傻,若是在平素,定然會生疑,刨根究底。一是麵生,裝束也陌生,二是府中就算是派遣下人過來尋他,也應當是找個跑腿小廝,如何會讓丫鬟跑到這種醃臢地方?
但是這時候,孟經綸疼得幾乎抓耳撓腮,腦子也是暈暈乎乎的,哪裏還有腦子思考這些?
他迷迷瞪瞪地一點頭:“簡直疼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