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天元十三年三月十一日(西元2013年)白日洛陽城
裴府裏的桃花開了,劉織正在旁邊一根根的剪枝。她旁邊有一個半桶水的木桶,木桶外刷了一層生漆,透著新鮮的木頭顏色。劉織每剪下一根花枝,就小心翼翼地把花枝插在木桶裏。
門口傳來一陣馬哨聲,劉織知道,是官人回來了。
她把剪刀一扔,提著裙擺,步履輕盈地朝門口跑去。
“裕之!”
裴程把手中的韁繩遞給了裴武,轉身笑了一下。
“媚娘,你來啦!”
劉織拉住裴程的手就往中庭的方向拽去,她走的太快了,裴程腰間的紅色流蘇也隨著風飄起來。劉織把裴程拉到院子裏,炫耀著剛剛修理的桃花。
“怎麼樣,好看嗎?”
裴程繞著桃花轉了兩圈,裝著很懂的樣子,深沉的點點頭。
“嗯,不是一般的好看。”
媚娘掩著嘴哈哈的笑起來。
“少來,你的審美我還不懂嗎?你身上穿的一身白衣,腰間卻配了個這麼俗氣的流蘇。你說好看,那必定是不好看了。”
裴程一把抱過媚娘,笑嘻嘻的摩挲著她的胸部。媚娘臉變得火辣辣的,嗔怪道:
“裴郎,武叔待會來了。不要這樣。”
裴程不情願的鬆開了手。
“今天首輔來都察院訓話,足足拖了我們兩個時辰。聽那個老頭子嘮叨,我心兒卻飛似的來找你了。”
劉織拉著裴程到了內屋,桌子上擺了幾個簡單小菜。
“你呀,有你這樣的都禦使嗎?”
裴程一邊上桌,一邊端起碗筷,忙不迭的夾起菜吃了起來。
“對了,媚娘。再過兩日就是振複日了,到時候三法司都會有一日休息,你要不要去羅羽將軍廟?聽說那邊的廟會很熱鬧。”
劉織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不,上次去廟會你隻顧著和別人在那高談闊論,都沒有在意我的感受。”
裴程自知理虧,把碗筷輕輕的放在桌上,頓了頓。
“媚娘,是我的不是。我發誓,我這次如果在這樣,我就。。。”
“唉唉唉!”
媚娘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大白天說什麼喪氣的話。”
裴程捧起劉織的手,笑嘻嘻的說:
“還是我家媚娘最疼我了。”
三月十四日
三天之後,十四日一大早,劉織早早地起來了。她在鏡子前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後,推開了窗戶。院子裏的桃花迎著清晨的陽光,閃耀出灼灼的光芒。
劉織推了推還在酣睡的裴程,過了好長一會,裴程才晃晃悠悠地起了床。等他完全醒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坐在桌子旁了。桌上是媚娘做的早飯。劉織一邊乘起滿滿一碗的胡椒湯,一邊說道:
“裴郎,我讓武叔去駕車了。你待會多帶些錢券,我們早些去罷。”
裴程咬著油餅,點點頭。
廟會上到處都是人,等他們到了之後,發現已經擠不動了。裴武和兩個小廝領著馬車,在前麵不停地朝人群叫喊,希望能讓開一條路。急的裴武滿頭大汗。
兩個小廝圍著馬車上躥下跳,不停地引導著周圍的車駕遠離馬車。滿是人潮的廟會上,馬車如同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被人潮推來拍去。劉織把頭探了出去,到處都是嘈雜的人聲,她不得不大喊著裴武的名字,盡管他就在兩步開外。
“武叔,前麵出什麼事了?”
裴武小跑到馬車的窗前,說道。
“少夫人,前麵兩個洋夷的貨車撞到了一起,堵在路上了。”
裴程聽了之後,罵了一句
“我大明怎麼會放這些蠻夷進來。”
劉織回頭埋怨了一句,
“閉上嘴罷。”
她又對裴武說,
“你和三兒他們看看,能不能退回去把馬車找個地方停著,我們走過去。”
兩個小廝聽到之後,飛快地跑開了。過來一段時間,他們回來和裴武商量了一會,裴武領著馬車朝遠離廟會的一個方向去了。劉織看到之後,鬆了一口氣。把身子探回車內,躺在裴程的懷裏。裴程一邊輕撫她的頭發,一邊看著車外的景物。
“裴郎,你再給我講一遍白羅羽的故事吧。”
裴程低頭看了看妻子,
“你確定嗎?你都聽了好多遍了。”
劉織點了點頭。
裴程講到:“白羅羽生在成化二十七年,彭城人。他自幼長在神州陸沉的區域,你知道嗎?當時很多很多人都認為,大明和清的對立就是第二個南北朝時期了,他們都認為光複的機會渺茫。但是直到白羅羽的出現。在他很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的時候。他們一家準備南渡,那時大明和清的關係非常緊張。長江防線的戰事頻發,江麵上到處都是漂著的屍體。。。”
“那段時間可真悲慘。”劉織說著往裴程的懷裏鑽了鑽。
“嗯,他的家人在南渡途中被清兵殺死了。他從死人堆裏鑽了出來,看著父母家人的屍體。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到了長江邊準備渡江,那時才七歲。後來在北岸被張徹救下來了,當時防守長江防線的是他父親張邑。張徹將軍那時候隻是個千戶。他那天在北岸掩護明軍撤退,順便救走了白羅羽。回到南京之後,他們一家收養了白羅羽。就這樣,白羅羽一直長到了二十歲。”
“我知道,接下來就是白羅羽收複神州了!”劉織喊道。
“不不,還隔了一段時間。我二十六歲才做到正二品的官職,那時候采用的是舊官製。升遷比現在慢多了。他二十歲頂多是個千戶,張徹倒是升任了衛指揮使。
有一天,他和張徹被調往安江防線的指揮司接受任務。正巧碰到張邑與同僚部署防線方案,白羅羽站在旁邊聽了一會便指出防線部署的機要之處,張邑畢竟是老辣的軍人,一眼就看出白羅羽的過人之處。便把他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