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謝左無語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個男聲在門外響起:“謝從事可梳洗妥當?呂校尉還在議事廳等您呢!”
得!任務這就算開始了!不管怎麼說,趕鴨子上架也好,事已至此,唯有硬著頭皮撐下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往自家身上看看,對襟右衽的寬袍長衫,典型的文士打扮。手指修長而不粗大,看來是握慣了紙筆而非刀劍,至於從頜下三縷長須的長度計算,估摸著怎麼也得有三十往上數。很顯然,自己現在扮演的是一位軍隊中的中年刀筆吏角色。
平複下心情,輕咳一聲,謝左清清嗓子,上前幾步拉開房門,用刻意低沉的聲音道:“我準備好了,有勞頭前帶路。”
門口站著的是一位身著輕鎧、士卒打扮的青年男子,聽到謝左的話,並不多言,簡單地行了個禮,轉身大步而去。謝左深吸口氣,壓抑住忐忑的心情,邁步跟上。
出得房門,入目盡是黃土夯成的低矮房舍,整整齊齊排布得相當密集,與其說是房舍,倒不如說是兵營來得更為恰當。謝左跟在年輕士卒身後,在夯土房之間刻意留出的通道中穿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明顯比其他房舍高大許多的房前。
此處雖然仍是夯土為主,但與其他房舍豆腐塊般的低矮不同,這裏明顯有門樓、門楣、畫簷的區分,甚至為了通風,特意在離地三尺的位置用四方大木架設出雕窗的造型。隻這一項,就讓格局一下子高大上起來。
到了門口,年輕士卒不再前行,隻側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謝左心知這應該就是對方口中議事廳的所在,遂吐出口濁氣,推門跨入正廳當中。
剛一進門,一股熱浪夾著喧囂撲麵而來。尚未看清室內情形,一個豪邁的聲音響起:“謝從事所來正好!今日是我呂某的大日子,正要與諸位合計,謝從事且快入座!”
謝左聞言抬頭,室內情形盡入眼底。
這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大廳,室內卻不顯空曠,因為除了正中擺了一張寬枰之外,兩側還在地上鋪了七、八張毛氈,毛氈上幾乎都坐滿了人,俱是麵容粗野,滿身彪悍氣息的漢子。每個人麵前都有一張矮幾,幾上擺放著烤肉、酒樽之類的物什,大漢們正歡快的吃肉喝酒,絲毫沒有理會謝左的意思。隻看他們吃喝之際仍身著重鎧,是何身份不言而喻。
上首寬枰上同樣跪坐著一名濃眉大眼的大漢。此人身上隻著便服,但即便如此,與其他人相比,仍顯得雄壯更有甚之,並且自帶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子威勢,頗有些令人心折的味道。
大漢一手指著自己下首的一張空餘毛毯,另一手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孩。嬰孩該是才出生不久,眼角尚未張開。但觀其身量,竟有普通孩童一歲左右大小,說是巨嬰也毫不為過!
看著大漢手中的嬰孩,謝左眼球猛地一縮。如果沒猜錯,上首的大漢就是呂良呂校尉,而他手中所抱嬰孩,自然就是日後的三國第一猛將,溫侯呂布了!
左右看看,這架勢顯然是要在席間議事的節奏,跟後世酒桌上談事情是一個道理。謝左懂規矩,領導沒發言,下屬理應三緘其口,於是趕緊隨意拱了拱手,低頭徑直走到呂良所指的坐席上,一屁股坐下來。
上首的呂良顯然心情大好,隻見他待謝左坐定,端起麵前的酒樽,向左右一鞠,朗聲道:“諸位,且聽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