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室內隻有一盞昏黃的燭燈，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照在謝青衣臉上，竟氤氳出一股子朦朧的味道來。
“虞家？不過土財主罷了。黃眉起事之時，趁著人心惶惶，大肆收攏流民、隱瞞人口、欺霸田產。及至黃眉事定，趁機捐了個鄉老，缺德的事可沒少幹！當年老爺在縣督曹任上時，很是懲治了好幾樁虞家霸占田產的案子，虞家人心中暗恨，迫於老爺威勢，從不敢呲牙。也就如今眼見老爺離世，欺負少爺年幼，逮著當年咱家欠下的租子說事兒。聽說家主虞服毫曾放言，要拿咱家祖田抵債呢！真不知道誰給他這個膽子！”
“謝家還有外債？”謝左大驚，顧不得理會謝青衣表現出的憤懣，趕緊追問。這事兒得弄明白嘍，難不成偌大的謝府，隻是個樣子貨？
“有啊！”謝青衣顯然沒看出少爺的煩惱，自顧說著：“前幾年收成不好，老爺離世也沒留下什麼家財，年年要備種、開荒，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不借債怎撐得過去？聽俺爹說債務還不少，不過隻要等到今年秋收，應該能補上一多半的窟窿！”
謝左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好，他可不想紈絝的生活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突然想起謝青衣剛才還提到另一個名字：“那秦家又是什麼情況？”
“秦家啊！說起來可了不得！”謝青衣似乎突然來了精神，雙眼發亮：“據說秦老爺當年不過一介寒門，孤身一人入南京求學，幸而得到南京留守禦史中丞青睞，破格提拔，外放咱河西縣為吏，從運曹史一直做到縣丞的位置。去年前任縣尊大人去任，秦老爺就遞補上了令長之尊。以寒門之身，得掌萬戶大權，別說在咱們鄉，便是輝南全郡都堪稱傳奇！”
謝左並不能理解這個時代對於寒門、豪門的概念，也就對謝青衣的話無法產生共鳴。看著兩眼冒星星的少年書童，納悶道：“難道說這位秦老爺，跟咱家也有宿怨不成？”
“當然不是！”謝青衣翻著眼皮，好像對少爺的看法很是不屑：“老爺跟秦家老爺相交莫逆，既是同僚又是好友，哪會有什麼宿怨！”
“那我為什麼要為秦家發愁？”謝左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青衣忽然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言辭間也有些閃爍：
“咱家跟秦家既是通家之好，自然地，兩位老爺想更進一步也不足為奇。於是，五年前，老爺與秦家老爺定下婚約，約定待少爺你年滿十六，便與秦家小姐成親。而少爺你明年三月就年滿十六了……”
“嘶……”謝左一陣牙疼。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個設定！就自己這副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兒身軀，居然要成親了？再說那秦家小姐多大年紀？既然是兒女親，估摸著也不會超過十五歲吧！謝左雖然對蘿莉並不抗拒，但至多不過是調戲一下占些口舌便宜而已。真要讓他抱一個前世可能還在念初中的小丫頭片子啪啪啪？謝左自覺還沒邪惡到那份上！
腦子裏還在為腦補出可能發生的畫麵心悸，謝青衣下麵的話卻讓他消除了這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