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的盾牆再次豎起,遮擋外界視線的同時,那些殺人如割草的弩兵們也紛紛後退。謝左正在疑惑他們為什麼不趁機擴大戰果,卻忽然瞥見退下來的弩兵大多臉色蒼白,甚至不少人手臂都在輕微顫抖。看起來,雖然僅僅釋放三輪弩箭,也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輕鬆,這些身經百戰的禁軍神臂弩戰士,在三輪急速射擊中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看起來那位指揮官正是對此十分清楚,才會及時把伸出的獠牙又蜷縮回來,重新變成了一隻鐵做的刺蝟。
雖隻是短短一瞬,但謝左已然看清,外圍的義軍總數其實也不過兩三百人而已,相比裝備精良、數目與之相仿的禁軍,僅憑一腔熱血,顯然占不到多少便宜。更何況禁軍還有近兩百人在包圍圈外,隨時可能衝破包圍前來救援,看起來義軍的覆滅隻是時間早晚而已。看清了這點,謝左終於大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又為這些滿腔義憤的義軍感到不值,一時間心情複雜至極,難以言表。
忽然,謝左聽到一陣歡呼。歡呼來自身邊的禁軍士卒,謝左正要伸出脖子張望,耳中傳來一陣如雷般的轟鳴。隨之而來的,是身下的大地開始顫抖,感覺就好像一輛……不,是一群重型卡車呼嘯而來。轟鳴聲轉瞬即至,隨後謝左便看到一幕終身難忘的畫麵。
幾十匹額頭裝著金屬護板、背上騎著全副武裝的騎士、總重超過半噸的戰馬,踏起無邊煙塵,以一往無前的衝鋒姿態,一頭撞進義軍略顯散亂的陣型之中!
擋在戰馬之前的義軍,在質量和慣性的加速度下,人體脆弱得仿佛瓷娃娃一般,甚至根本不需要馬背上的騎士做出動作,僅僅是看似輕巧的接觸,被撞之人好像被巨大的鐵錘砸中,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崩碎聲,軀體也瞬間凹陷下去一大塊,隨即整個人便如同淘氣孩子隨手拋棄的木偶,以各種奇異的姿勢橫飛而出!
頃刻間,戰馬踏過之處,除了滿地的鮮血、斷裂的兵刃、殘肢斷臂以外,再沒有一個還能站立的存在。冷兵器時代騎兵與步兵的衝撞,頃刻間便如同兒戲一樣,瞬間分出了勝負!
騎軍其實隻有不到五十騎,但帶出的聲勢不啻於千軍萬馬。在向前趟出一條無人地帶,鑿穿整個陣型之後,在帶隊長官的率領下,很快兜了個圈子,再度調頭往困獸般的義軍隊伍中衝來!
這一次,義軍終於崩潰了。這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上的交鋒,甚至不能用交鋒來形容,用一邊倒的屠殺來形容無疑更為恰當。義軍也是人,也會疼也會死,雖然憑借一腔義憤走到這裏,但當麵對的是自己根本無法對抗的存在時,所謂的營救已經成為了一個泡沫般的幻象,除了白白送掉自己性命之外毫無價值,此時義軍心中的防線不可避免的轟然倒塌。
本就隻剩不到三百人的義軍,又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袖,一盤散沙般的隊伍,一旦崩潰,馬上就是四散奔逃的結果。轉瞬間,幾百人便如同放敞的羊群,跑得漫山遍野四下裏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