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但我隻要一想起當時辛威憔悴的樣子,就會隱隱地心疼。為什麼顏默一直都這樣冷漠呢?她真的那麼堅決嗎?還是她在獨自守著什麼?
自辛威的事後,很少見到顏默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幹些什麼。後來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她要回來了。我聽得莫名其妙,然後才知道這段時間她去了趟她老家。曾經聽她說過,那是個小小的鄉村,有山有水有著一切自然清新的東西,還有她最愛最愛的一大片花海,在陽光下旋轉著,舞動著。她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都散發出熠熠的光彩,一臉的幸福。她應該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吧,這大片的花海就可以讓她這樣開心了。但為什麼她始終不能接受她身邊默默愛著她的人呢?她已經心有所屬了?還是她有著悲傷的往事而不願意再觸碰愛情這東西?
那天是我去接她的,她走向我的時候,依然是美好的笑容。她懷裏是一大束的向日葵,肆意地開著。她把向日葵遞給了我,喘了口氣緩緩地說著,向日葵是我最喜歡的花,知道為什麼嗎?我搖了搖頭,盯著她的眼睛。那裏很幽深,仿佛觸摸不到底。她笑著告訴我,因為向日葵永遠都會隻向著太陽來度過它的一生,雖然知道永遠都得不到太陽,但也永遠都不會放棄。它是最堅強最固執的花了,像我一樣。她的眼神裏有著琢磨不透的東西,我無法捕捉那究竟是什麼。
我問了她辛威的事,她笑了笑說,我不愛他。我一想到辛威絕望的眼神,就覺得很生氣,於是便大聲責備起她。不愛他?不愛他就可以狠狠地拒絕他嗎?不愛他就可以傷他的心嗎?不愛他就可以剝奪他愛你的權利嗎?她冷冷地看著我,幽幽地說著,不愛他還能怎樣?難道不愛他也要勉強自己和他在一起嗎?難道不愛他還要給他仍然有機會的錯覺嗎?難道不愛他還要讓自己受到譴責嗎?
我沉默了,是的,我找不到理由去責怪她了。她是個懂得事理的人,她懂得做事應該有怎樣的尺度;她懂得應該怎麼麵對煩瑣的事;她懂得應該怎樣去分辨錯與對。而我不能,我隻知道橫衝直撞去惹禍,然後丟給尹彥去處理;我隻知道一有煩惱就哭得淅瀝嘩啦,然後再由尹彥來安慰;我隻知道沒頭沒腦的亂下定論,然後讓尹彥來給我解釋。為什麼我需要尹彥才可以活地安心,而她卻能孤孤單單地一個人生活?她不需要關心嗎?她不需要理解嗎?她不需要安慰嗎?她也需要有一個人在她身邊為堅強的她遮風擋雨啊,雖然她自己也可以。
我愧疚地看著顏默,輕聲地道歉。默默,對不起,剛才我實在太過分了,我隻是挺為辛威抱不平的,我就覺得他是挺好的一個人,然後看到他哭成那樣就挺心疼的,我……
別說了,我知道,你是活在幸福中的,你是不懂別人的憂傷的。其實每個人都是孤單的,孤單地來到世上,總有一天也會孤單的走。而那些身邊的人隻是你暫時的避風港,隻是你很幸運,找到了一個這樣堅固的避風港。而我,仍然在風雨中徘徊著,試圖找到最好最好的一個。那些為我空著的,我並不中意;而我中意的,卻已不再空著。
默默?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拉?我好奇地抓住她的衣角。
她沉默了,沒有說話,我也不好再問下去。我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向日葵,依然是那樣的嬌豔,雖然明明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得到太陽。我看著向日葵自言自語地說道,就算得不到太陽,但有了陽光也是另外一種獲得啊。
顏默回過頭,看著我,釋然地笑。當你知道了,你也許就不會這麼說。我不懂得她的意思,始終都不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