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造夢者(1 / 3)

鮮血慢慢凝結成寶石一般的朱紅,之後緩緩滴落,濺起一朵朵水花似的紋樣。碧蓮甚至感覺不到她的身體在慢慢失血,變得冰涼;變得僵硬。在那由鎖鏈架起的,仿佛供虔誠信徒祈禱的十字架,現在卻成了自己那雙翠玉色眼眸中所瞥見的,最後一抹光景。不可思議的感覺身體正在漸漸變輕,仿佛像是“鳥兒展翅高飛”一般的感覺。原來抵達死亡世界是那麼輕鬆的事嗎?

隨著胸口的血跡漸漸擴大,像是一根倒掛著的燭火一般垂到地麵上,速度快得就像是湍急的河流一樣,也證明了她現在是再以什麼速度失血,那龐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出血量,將腳下原本的翠綠染得鮮紅。鮮紅的血泊倒影著那越來越蒼白的臉頰,看上去就像個壞掉的人偶,掛在那上麵的,是毫無表情的臉蛋。漸漸無力下垂的眼皮,隻差一點便可以合在一塊兒了。仿佛在催促自己趕快上床休息一樣。

雖然碧蓮盡了最大努力來抗拒睡魔的侵襲,可有些時候,我們總是做一些我們並不願意的事,並逼迫自己去習慣。這兒就像是個萬籟俱寂的世界;與世隔絕的空間,可要說這兒是冥府也與傳說中相差太多了—淺藍色的天空;銀白色軟綿綿的雲朵,碧波萬頃的草甸,在這之中,有幾間茅草屋歪歪扭扭的聳立著。雖然隻是很小很小一個個光點,可碧蓮就像是事先知道了一樣,臉上並沒有浮現出太多的驚訝。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要說是夢,又太過真實了;要說是現實,又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我確實應該死了才對,但這裏是......?”碧蓮食指輕輕地按在唇上,雙眉皺成了倒立的八字,拚命在腦中尋找著關於這個地方的記憶。可任憑她怎麼努力搜尋,最後不得不,又很自然的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那就是自己並不記得這個地方......甚至連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從遠處茅屋屋頂上,那顯得黝黑的煙囪裏,飄出嫋嫋炊煙,軌跡雖然有些被微風歪曲的不成樣子,縷縷青煙還是往湛藍色的天空中飄去。“可能是在做飯吧。”碧蓮在心底得出了相應的結論。接著隨著一陣並不十分好聽的,可以說是沉重又尖銳的摩擦聲,茅屋的門被打開了,看起來那像是從裏麵打開的,而並不是從外麵推開。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現在這裏除了自己再看不到一個人。

先飄入耳畔的,是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接著便看見一位稍稍年長自己幾歲的少女,邁著輕盈的步態探出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銀白色,仿佛雪花一般的銀發。將那銀發收束得整整齊齊的是一頂純白色高筒絨毛帽。雖然說是銀發,也剛好剪得不長不短,處於剛好碰到肩頭的位置,更讓她吃驚的是,女子卻沒有一點兒衰老的跡象。

再加上一件與那頭絲絹般的銀發同一色調的裘皮大襖。領口兩側那厚實的銀狐皮毛,好像蒲公英一般,質地十分的柔軟順滑,讓人不禁覺得非常暖和。猶如人偶一般的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使碧蓮感到吃驚的,毫無疑問就在這裏了,因為一般來說,銀發是老人的標誌。可這個人,從長相看起來,應該和自己差不多才對。

“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對吧?煞。”女子一邊輕輕地按壓著自己那看起來猶如絲絹一般的銀發,以防止它們被漸漸增強力道的風吹得四散飛舞,一邊朝被陽光照亮的屋子說道,準確的說,應該是朝屋子裏的另一個人說道。

接著,那男子稍稍低頭,探身從屋子裏出來,因為不那麼做的話,他的頭就會毫不留情的撞上門框。還沒把頭抬起來就聽他抱怨道:“真是的,每次都這麼費勁......”男子臉上那陰沉的,不爽的表情,毫不掩飾的表達出了不滿。女子轉過頭來,捉弄似的說道:“哎呀,誰讓你長得這麼高。”雖然是調侃的語氣,但說得卻是實話。跟自己比起來,丈夫要高出自己半個身子還多,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參天大樹與匍匐在地的小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