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碧蓮再度取回意識時,恍惚中,似乎不能立刻判斷眼前的狀況。身體裏的所有力氣都像是被吸走了一樣,現在要說感覺像什麼的話,也許和海綿差不多吧?承受了“雷霆一擊”之後,身體幾乎千瘡百孔,要說的話,就像是“摔碎了的鏡子”或者“來不及打上補丁的褲子”一般。身體遍布著猶如碗口般粗大的撕裂傷,看上去就像被刀斬似的,上下半身像是麵包屑一樣藕斷絲連,鮮紅色的液體以自己為中心,似潮水般,不斷的擴散著。
簡單來說,她現在的樣子,處於上下半身看起來像是完全分離的狀態,之所以還能呼吸;還能活著,隻不過是因為血液還沒有流盡而已。此時的她正大張著嘴盡力呼吸著,話雖如此,也隻剩苟延殘喘的力氣了,“這稍縱即逝的時間,用來寫下遺言或許不錯......”碧蓮忽然這麼想著不合時宜的話題。胸口的肌肉與皮膚被像是“綻開的花朵”一般撕裂了,要形容的話,“血紅色的薔薇”是最合適的了。
腹部以及胸口的皮膚被整個撕裂了,使得胸腔完全暴露在外,甚至隻要輕輕觸碰的話,連此時正在以媲美風的速度鼓動著的心髒都能輕而易舉的取出來。左右側腹同樣像是被鋼刀剜去一大塊肉似的,這樣的結果導致整個上半身看上去就像“顛倒過來的金字塔”一樣,或許更像是“被吃剩的蘋果核?”那是無法用語言完全正確描繪出來的重傷。碧蓮現在成了個“大”字仰躺在了由血泊組成的棺材裏。
脖子歪歪斜斜地傾向一邊,當然並不是表示困惑和疑問。不如說,如果自己現在是這副表情的話,那毫無疑問會很嚇人的。沒錯,並不是困惑、疑問,又或是想睡覺之類的,而是整個脖子被削斷了,現在隻靠僅剩的幾絲肌肉與皮膚拉扯著,以維持不讓整個腦袋與身體完全分離的恐怖景象!而從那細得猶如琴弦一般的緊繃程度來看,一定過不了多久,腦袋一定會與身體完全分離。
幼時常聽人們說蛇即使被砍頭了,也還能活著。不知道人若是沒了腦袋的話,是不是也能活著呢?“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吧!”碧蓮立刻在心底這麼否定道。“啊啊......真沒勁,還以為終於有人能陪我玩了呢!”那少女用十分遺憾,而且充滿歉意的口吻說道。隻不過那目光裏卻感受不到一點兒悲傷,哪怕是一絲都沒有,反而帶著像是“玩膩了的布偶,被隨意丟棄了”的眼神看著碧蓮。
雙手合十,做出像是祈禱一樣的虔誠表情,宣告道:“真遺憾,你輸了呢,隻是因為太弱了,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呢!咪啪。”保持著虛假的,用那看起來像是被提前設定好的表情看著碧蓮,雖然充滿了憐憫,看上去也好像真的在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自己惋惜,可那無論如何都顯得太刻意了。就像是“什麼時候,該用什麼表情”一樣的感覺,簡直猶如一台人形機器一樣。
而她現在,隻是按照事先被設定好的程序,或者是指令,將虛偽的表情——假麵戴上去而已。“因為太弱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甚至被輕而易舉的奪走了生命......”少女的這句話,就像是風暴一般,一直在腦海裏盤旋著,緩緩變成了趕不走的一大堆蚊蟲。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上自己就與那家夥說得一樣——“因為太弱了,所以才輸了!”但是,恍惚中卻聽到腦海裏另一個聲音伴隨著浪濤聲,緩緩流入耳畔——
“輸給任何人都可以,爬起來再戰就可以了,但是,絕不可以輸給自己!”“但是啊,就算你這麼說,以現在的身體還能做到什麼啊!”碧蓮試著編織出了反駁的話。不可思議的是,即使她不開口,自己的想法也準確的傳達到了——如果要問為什麼的話,隻要看對方火冒三丈的表情就知道了。那緊握拳頭,氣得麵紅耳赤的樣子,自己再熟悉不過了。
當她終於想起來被自己拋諸腦後的問題時,這才帶著恍然大悟又迷惑不解的表情問道:“你是誰啊?”對於眨眼間出現了兩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來,說真的她相當的迷糊,因為無論是印象中;還是記憶裏,自己都沒有兄弟姐妹,又或許是自己不記得了?不,就算對其他方麵不自信,至少在記憶力這一環,她有著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即使是兄妹也不可能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