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啊,這才幾年不見,你怎麼這幅憂鬱的模樣。”冷不丁的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傳來時,一道勁風也襲向馬車。
逐月剛要出手,卻覺肩膀一緊,冷風催麵而來,然後,馬車,似乎一重。
逐月大急,正要回轉身。
“無事,逐月。”蘇錦安定人心的聲音傳出來,逐月麵色緊了緊,見真沒什麼事,這才放下心,專注駕著馬車。
而馬車內。
蘇錦看著那名闖進來的,還大搖大擺一坐的老頭兒,沒什麼好臉色,“有何貴幹?”
“小丫頭,好歹傳了你那般多的內力,我也算是你半個師傅,你這態度要不得要不得。”
“你才要不得,你以為誰喜歡你那點內力,你當初那內力差點害死我。”不說還好,這一說,蘇錦就來了氣,沒錯,這就是當初那個神經病的人,神神經經,第一次見麵,就不管不顧的傳她內力,害她小小的身子差點走火入魔而死。
後來若不是華九幫她壓製,她如今,怕是要進行第三次穿越了。
所以,蘇錦對這個老頭兒著實沒什麼好臉色。
加上,今日兒,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
老頭兒一襲布衣,雙眼有神,黑發夾白發,倒是精神矍鑠,中氣十足,一臉嬉笑紈絝之態,見此,也不生氣,反而嘻嘻擺手一笑,“我說你啊,不就是被拋棄了嗎,至於這樣對我發火。”
“我呸,你才被拋棄了呢,你全家都拋棄,你哪隻睛睛看到我被拋棄了。”若不是想多生事端,蘇錦真想一腳將這老頭兒給踹下馬車。
老頭兒胡子一吹,卻老神在在得緊,“不是拋棄?我看那當先男子根骨奇佳,周身隱有異於常人的氣息浮動,那分明是屬於百裏一族之人所有,而且,看那男子氣派也定不是尋常人,你想做他媳婦,怕是有些困難。”
“哦?何以見得。”蘇錦挑眉,大有一幅對老頭兒大言不慚的的藐視感。
老頭兒坐得穩當,撫一把胡須,“百裏一族有那氣派還能有十二人護送的怕也就是百裏一族的少主了,少主的妻子啊,那是要百裏一族選擇的,可不是隨便哪個女子都能嫁進去的。”
“嗬。”蘇錦冷哼一聲,沒再搭理老頭兒。
“喂,小丫頭,你就不想聽我說了,我老頭兒遍走江湖幾十年,懂得,可不少喲。”
“不想,你可以走了。”蘇錦是真要趕人了。
不過,老頭兒卻不走了,須臾,也不裝神秘了,而是戳了戳手,“其實吧,老頭兒我手頭有些緊,聽說如今相府差不多就是你主事了,給老頭兒我騰個客房,也不會是個大問題吧。”
“是個大問題,相府招待不了你這尊大佛。”蘇錦擺明拒絕。
這話一出,老頭兒頓時不開興了,胡子一豎,“喂,小丫頭頭,要知恩圖報啊,如果不是我給你的內力,你說不定還活不到現在。”
蘇錦閉眸,懶懶的,不理他。
“你若不招待我,我就去找大楚皇上,我這麼有本事,我就不信大楚皇上不留我。”
“那請走,不送。”
“你……”老頭又歎一口氣,作勢要走的身子又轉回來,“真是個小沒良心的,你還真不想留我。”
“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幫我辦一件事。”
“我就知道我你這個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
蘇錦挑眸,終於有了笑意,“多謝誇獎。”
老頭兒……
有種被坑的感覺。
須臾,一拍大腿,“你說吧。”
“你幫我去北冥一趟。”
“啊?北冥國?”老頭兒似乎有些吃驚,“那裏山高水遠的,去做什麼?”
“你過來,我和你說。”
老頭兒考慮半天,還是湊過頭去,須臾,吸蘇錦說完,老眼複雜的看著蘇錦一眼,神色晦暗。
“行了,別這般看我,這幾日,你在這裏隨便玩,隻是到時幫我把這件事做好就行。”
老頭兒想了半響,點了點頭,還順便說了一句,“黑心。”
蘇錦無所謂。
當然,蘇錦帶著一個老頭兒進入相府,若是以前,相爺怕要過來問三問四,眼下,也不管了,聽著下人稟告後,讓人看著不出大亂子就行。
於是接下來幾日,蘇錦都過得無比平靜舒適,除了無比思念百裏墨夙,和身體越發不太好外,其餘的都讓她覺得過上了如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過,這一日,平靜的日子被明月珠給打擾了。
此時,蘇錦看著麵前的青嬤,擰眉,“母親要給哥哥定親?”
青嬤點頭,頗多焦慮,“可是公子不同意,如今還在院子裏僵持著,老奴看著不對,所以就來請大小姐過去勸一勸。”
蘇錦眉心微閃,就蘇修染那個身子,能活多少年都是未知數,更莫說能成親生娃。
她那日讓他送齊若溪,都是給他們一個自由發展的機會,而有待一日,待她尋到先古之玉許是能幫著治好蘇修染也不一定的。
可是,這不是絕對有把握的事,蘇修染自己的身體,想必也是清楚的。
而蘇修染的身體,明月珠這個當娘的也該是最了解的才對,竟然……
“我娘要讓哥哥娶哪家小姐?”蘇錦問。
青嬤想了想,“好像是,明家的遠房的表親。”
表親?
我靠,真是不怕出殘障。
蘇錦想了想,又看了眼院子裏磕著瓜子的老頭兒,“我離開一下。”
老頭兒正輕闔著眼眸,吃著瓜子無比愜意,聞言,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我一會兒就離開。”
蘇錦點點頭,“哪就拜托你了。”
老頭兒擺擺手,“放心。”
蘇錦這才放心的的離開,跟著青嬤剛到明月珠的院子外,便能感覺到裏麵那壓抑的氣氛。
蘇錦一走進去,正好,一個茶杯就向她飛來。
不過,被她輕巧的避開,茶杯碎在地上。
而屋內,察覺不對勁的明月珠和蘇修染當即看過來。
“你來做什麼?”明月珠生氣,一旁青嬤忙低下頭。
“妹妹為何不能來?如今,整個京中都知道,這個相府,她也是說了算的。”蘇修染見不得明月珠對蘇錦這般語氣。
明月珠麵色一沉,“她為什麼說了算,如果不是皇上下令,你以為呢。”明月珠憤聲的看著蘇修染,“你是我的兒子,總之,我不管今天誰來,這親事,一定要成。”
“母親縱然想重振明家,也不必如此逼迫哥哥吧,明家早些年分崩離析,如今,因為皇上即位,明妃成太妃,多少人湧了過來,那麼我人,你想要過繼一個為你以後操持也不是不可能,又何必非得逼迫哥哥。”蘇錦開口,皆是指控。
明月珠一派莊嚴,看著蘇錦,“你懂什麼,過繼?我有親生兒子,為何要過繼。”
“母親,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蘇錦走上前,有些譏諷。
“你是何意?”明月珠恨視著蘇錦。
蘇錦唇瓣勾了勾,邁進屋子,“先是一心想說服著我嫁給皇上,說不動我,又這裏來編排哥哥,母親,這些我就不多說了,就說,你口口聲聲說你如何如何的愛哥哥,為何,就不能尊重他的心意,他的身體,如何能成親。”
最後一句,蘇錦說得極其憤怒,“你到底知不知道身為一個母親最基本的關心。”
明月珠看著蘇錦,“我是你的母親,你這般和我說話。”
“反正這般多年,我們也從來沒好好說過話。”蘇錦話落,一步上前,突然就拉著蘇修染的袖子,“哥哥我們走。”
蘇修染也不停留,看一眼明月珠,無奈的搖搖頭,還是說了聲,“兒子先告退。”
“看吧看吧,就這樣跟著蘇錦一步一步走了,頭也不回。”
明月珠氣得手都拽得青紫,最後一手拍在桌上,重重坐在凳子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夫人,你不莫氣。”青嬤忙上去勸。
……
一直走了好遠,蘇錦這才放開蘇修染的袖子,看著蘇修染因為跟著她走,而微微發白的臉色,有些懊惱,“我說哥哥,你就不能違逆一下母親。”
“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在她的認知中,先後兩個女兒死了,第三個女兒還不聽話,而唯一的兒子又是如此病樣子,不知何時會歸西。”蘇修染說得恬淡,可是語氣裏也頗有些無奈自嘲。
可這,也確實是事實。
蘇錦眸光眨了眨,“哥哥,你會不會怪我,會不會也覺得,是我害得……”
“蘇錦。”蘇修染驟然一聲嗬斥,打斷蘇錦的話,“你怎可如此想,命裏有時終歸有,無時,也莫強求,我能活多久,也不過是上天早就命定了的,豈能怪你,那些什麼相克的言論,我從來,就不曾信過。”
看著蘇修染如此認真嚴肅的樣子,蘇錦愣了愣,然後笑了,“行吧,我也是就說說而已,知道你從未怪過我,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吧,我總能想點法子,治好你的宿疾。”
蘇修染雖然自來相信蘇錦的,可是,此時卻甚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這是自娘胎裏帶來的宿疾,不同於尋常疾病,如何是想治就能治好的。
“走吧,我讓人送你。”
這般我了,蘇修染還是沒有搬回相府的,據說,是因為和相爺也實在話不投機半句多。
……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又是七日過去。
百裏墨夙終於傳來信,已經到達了百裏一族,說是一切順利,會盡早回來。
蘇錦展開信,洋洋灑灑給百裏墨夙回了好長一封,然後,對著那信看了好久,才讓逐月把信給傳了出去。
又是兩日過去,這一日,南齊睿王即將抵京。
消息一傳來,相府裏就熱鬧了,當然是蘇心,一大早就來到了蘇錦的院子,“大姐姐,欒生要進京了,好多人都要去瞧睿王的風彩,你要去嗎?”
蘇錦本來就打算出門的,看一眼蘇心那無比興奮的樣子,便也沒有推脫,“走吧。”
到底是之前先是楚皇死,太子死的,京城也好久沒有讓人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