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知道,懷恩對他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不滿意,他本來也可以撒謊說他會如於謙一般,但是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以實相告,在這樣的老江湖麵前,他根本沒有撒謊的本錢,是真是假,懷恩一眼就看得出來,到時候反而不美。
張超想的沒錯,就在懷恩的臥房夾層,有一個太監正是奮筆疾書,把他與懷恩談話的過程整理好,然後呈交給懷恩過目。
懷恩看了看,見沒有什麼失誤,點點頭,然後沉吟著說道,“此子才幹卓越,坦蕩敢言,可以大用,但……”
那個太監抬頭望了望懷恩,懷恩想了想,卻沒有說話。閉目養了一會神,懷恩說道,
“就這樣吧,這應該最後一個了?咱家累了,也該好好歇一歇了!”
說完,也不等那個太監回複,懷恩就一頭倒在床上。太監施禮之後,輕輕的蓋好被褥,然後走了出去。
次日淩晨,這位成化弘治年間的內廷第一人,中國曆史上非常傑出的太監政治家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懷恩的住所被弘治改為顯忠祠,以紀念懷恩的忠誠,同時懷恩臨終前與眾多朝中青年才俊的交談內容也被秘密的呈交弘治皇帝禦覽,弘治看著厚厚的一疊卷宗,心中感慨萬分,懷恩真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弘治輕輕的翻開卷宗,仔細閱讀起來。
張超心情十分沉重的返回會館,這是很多舉子都圍了上來問問怎麼又來了一個太監,把他領到哪裏去了。
張超解釋清楚後,沒有理睬他們凝視甚至是豔羨的目光,獨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張超就聽到懷恩病故的消息,作為懷恩臨終前最後召見的人,張超獲得了京中官場極大的關注。
一個應試舉人,卻被懷恩召見,不惹人注意本來就不可能,雖然張超確實做了不少震驚天下的大事,大家也都知道以張超的功勞,他似乎有被應召觀察的資格,但是事情真正發生了,大家還是很有些吃味。我們也幹的不差呀,為什麼不召見一下我們,聊兩句也好呀。
所以在懷恩的葬禮上,張超一出現,齊刷刷,無數人的眼神就像他射了過來,張超立刻敏感的察覺到了,他如坐針氈的待了一會,就被李東陽帶走了。
李東陽也有這樣的問題,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被懷恩召見了兩回,雖然後麵一次是因為懷恩想看看李東陽給他準備的墓誌銘,但是能被懷恩召見兩次,那一定是被懷恩十分看好的呀。
而李東陽現在的職務則是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講學士,這表明他在翰林院養望已經足夠了,現如今正式成為了內閣的備選,與詹事府少詹事謝遷一起,隻需要耐心的等待接班就好了。
考慮到劉棉花和徐溥的年齡,有好事者認為,也許幾年之後他們就可以入閣理政,成為響當當的閣老。所以這樣一想,這些人看待李東陽的眼神就更加熱切了。
同病相憐之下,李東陽主動帶走張超就可以理解了,等到了李家的住所,閑聊了幾句,張超恭恭敬敬的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李東陽。
李東陽皺著眉頭拆開信,有什麼事情當麵不能說,非要寫信,這又是誰的來信?
仔細閱讀了一遍,李東陽眉頭緊蹙,他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