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介紹完自己的想法後,丁淳才恍然大悟,隻是這麼大的變革,朝廷竟然會同意?
張超笑著說道,“隻要我按時按量交納稅款,朝廷當然不在乎我怎麼折騰。這一位胡主事,人雖然糊塗,但是後台很硬。
我借機整頓,內閣隻會叫好,肯定沒有異議,隻是朝中的蘇州人很多,他們也許有想法,所以需要你首先摸清情況。”
丁淳這才明白自己肩負的重任,所以慨然應允。張超又出來,跟呂先生道歉,呂師爺都六十多了,當然看透了世事,幾人又謀劃了一番,這才分頭行動。
與此同時,鈔關大使吳財家中也聚集了不少稅吏,每一個人都臉色沉重。張超帶了這麼多人過來,明顯是來者不善,再加上張超生意做得很大,早就在南直隸出了名,他們想玩什麼花樣,估計很難瞞過張超。
吳財經過了好些任主事,他當然明白張超屬於那種強勢的官員,對於這樣的人,隻能如水一樣柔順,反正張超也就一年任期,讓他順順當當的升官發財了,他們也就安穩了。
所以吳財說道,“張主事不是好蒙蔽的,我等還是規矩些,讓他抓不住把柄。”
但是徐四爺卻不同意,“吳二,你也太小心了些,張超名聲雖大,也隻是第一次為官。現在他帶著這麼多人上任,明顯是要奪我等兄弟的飯碗。一旦退讓,他得寸進尺又當如何?”
徐四爺大名徐世寧,說起來算是徐有貞的子輩,是一個資深的主任,他的父親當年靠著徐有貞混到了一個分關主任的位置,兩代下來,積累了好大一塊家私。
張超為於謙請諡,在南北兩京鬧出了很大的聲勢,他當然也有耳聞,他又不同於祝允明,作為徐家後人的他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徐家的仇人來鈔關當主事。如果張超盯著他打,那麻煩就大了。
所以徐四爺的想法就是,關吏們團結起來,扛住張超。前任胡主事被坑的差點上吊,現在這位張主事也可以同樣對付。就算張超精明能幹,沒有了關吏的支持,他也是玩不轉的。
吳財對於徐四爺的小算盤看的十分清楚,聽他說完,就很不高興,你自己作死就算了,為什麼要綁著我們一起去死。
“徐四哥,張超就算為於少保請諡,也不見得會對付你,你不必如此慌張……”
徐四爺也是橫行慣的,他瞪著牛眼說道,“我有什麼好慌的,我等也伺候不少任主事了,很多人都是傳說中的精明能幹,但是一到了鈔關就原形畢露。
你嘴上說的容易,少撈一天會少賺多少,你不要忘記了,我們也是要上供的。到時候少了銀子,我等拿什麼來補?”
徐四爺這麼一說,其他關吏頻頻點頭。他們這關吏賺的這麼多,背後覬覦的人當然也多。所以受賄的所得大頭是要上貢給蘇州府的大族,這樣他們才能坐穩。
所以吳財過於謹慎的想法就被否決了,但是與張超直接抗衡,似乎風險也很大,所以關吏們最後統一了立場,先試探一番,然後再根據情況定奪。
再說張超,還沒有等他出門去拜訪胡主事,這位胡主事就親自上門來了。分賓主落座後,麵對熱淚汪汪的中年帥男胡主事,張超也隻好安撫了他一頓,承諾盡快跟他完成交接。
但是張超對於那兩千兩虧欠,提都不提,可把胡主事急得滿頭是汗。見火候差不多了,丁淳進入了客廳,張超笑著站了起來,
“胡前輩,這是學生的好友丁秀才,他擅長經營,在南京有一家書社,永樂大典就是他的書社出版的。丁兄,你來的正好,這是我的前任,劉閣老的得意門生胡鄭州。”
胡主事昏昏沉沉的認識了丁淳,卻根本不知道張超的意圖為何。見張超堅決不鬆口,胡主事徹底絕望了,傷心欲絕的他準備回去上吊,剛走出去不遠,卻發現丁淳在不遠處等著他。
胡主事再笨此時也知道丁淳出現的目的,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這一根稻草。
丁淳問清楚了胡主事這次被坑的真相,胡主事咬牙切齒的罵道,除了那個跑路的王八蛋師爺,就是吳財和幾個做賬的舍人,要不是他們報團蒙蔽,他怎麼會被蒙蔽到今天。
丁淳聽完後點點頭,胡主事說的沒錯,確實如此,然後又問了一些他這一年在鈔關的感受,可惜胡主事顯然眼高於頂,說的東西都不太靠譜。
丁淳聽完之後,告訴胡主事,他會借給他兩千兩銀子讓他彌補虧空,另外丁淳還會出一千兩銀子給他選官,隻不過這銀子需要到南京才會有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