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伯的話點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名義。中國人常說師出有名,到了明朝這件事就更加重要了。要不然朱棣也不會背上一個篡字,要不然嘉靖也不會為了誰是他的爹跟大臣們鬥來鬥去。
事實上名義代表著統治秩序,如果作為當政者帶頭違背,上行下效就會出現禮崩樂壞的局麵,最後倒黴的肯定是當政者,所以自太祖開始,就非常重視這一點。
當然這樣幹的後果就是很可能會出現一大批欺世盜名者,而到了明朝崩潰時這一點就暴露無遺。但是權衡利弊,有大義的名分對於維持朱家的統治至關重要。
朝鮮和日本名義上都是大明的藩國,要拿人家的地總要有一個大氣的理由,要不然何以服眾。如果大明朝帶頭不遵守禮儀道德,他還怎麼駕馭天下,所以名義這個東西看起來有點虛,但至關重要。
大宗伯話一出口,重臣們立刻就停止議論,開始思考起來。實際上他們除了愁佐渡島離日本太近,讓大明難以下口之外,其次就是擔心出兵的名義。
但是看到有這麼多金銀的可能而不出兵,那是不可能的,混到部堂級別的高官可以有很多缺點,但唯獨不可能迂腐,即使是提出問題的王尚書也同樣如此,他的目的就是想大家一起定一個說法,好讓禮部在與朝鮮打交道時,不那麼為難。
張超表麵上也是嚴肅的思考,但是內心卻十分不以為然,來自於後世的他見過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堂堂理想國的大統領都可以出爾反爾,說話跟放屁一樣,何況普通人。
張超記得腓特烈大帝的經典名言,如果想要別人的東西,拿來便是,辯護律師總是找得到的,這才是霸氣,也是這個弱肉強食時代通行的規則。
大明現在這一套禮義廉恥是建立在大明的力量強大無比,可以製定規則的基礎上,但是現在大明連身邊的藩國都沒辦法控製,沒這麼強大的國力卻去追求所謂的顏麵,那跟宋襄公有什麼區別,隻是留下一個笑柄罷了。
但是張超知道自詡為天朝上國的大明想改變這個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所以他當然要出來為君分憂。
張超出班說道,“朝鮮以東的大海鯨魚眾多,又被稱為鯨海,臣以為朝廷可租借濟州島用於捕鯨的處理基地,當然大明也不會虧待了朝鮮王,每年可以繳納一些租借費。”
丘濬聽完,點點頭,這個理由不錯,他接著說道,“蕩倭營出兵的理由也是捕鯨,另外若是日本使者來詢問,日本的那個佐渡島也可以這麼說。”
王尚書知道這個理由還算可以,但是憑什麼朝鮮王會答應,麵對他的疑問,張超笑著說道,“蕩倭營可以去朝鮮都城漢城訪問一下,讓朝鮮王知道大明船堅炮利,這樣才好談嘛!”
張超想著赤裸裸的敲詐朝鮮王,讓這群老大臣都對他另眼相看,再想到張超對於琉球國的處理,這些大臣立刻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真不是一個良善之輩。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弘治心中陡然產生了一股豪氣,欺負人的感覺就是不錯,如果也能這麼對付蒙古韃子就好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弘治突然產生了這種感覺。
就在大家各有心思之際,這場秘密的會議終於結束了,倪嶽臨走時給張超使了一個顏色,有些事情他需要問清楚。
事實上這一次說出佐渡金礦的事情屬於張超臨時起意,根本算不得預謀已久,所以被李東陽拉到宮中時,他才突然明白其中蘊含的重大意義。如果這座金礦的產量跟他看到的資料記載的相似,佐渡金礦會改變中國和日本的國運,這一點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