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穿著寬衣短袖,但是高大的身軀還仍然矯健,聲音洪亮,所以大明天子再一次見到王越這幅狀態,心中十分滿意,笑著問道,“老愛卿還能飯否?”
王越眼睛瞟了瞟一旁的兵部尚書馬文升,得意的說道,“老臣一頓可以吃三碗飯,力尚能挽弓,想來還可以為陛下再效幾年犬馬之力。”
弘治大喜,連說三個好字,然後問道,“這一次恢複卿家原職,為三邊總製,配平胡將軍印,兼巡撫,另加封太子太保,如此事權統一,不知道卿家可還滿意?”
王越聽完連忙叩首謝恩,然後說道,“甘陝貧瘠,老臣又一向奢侈,用財如流水,大軍出外,一日萬金,須有一幹臣協助,方能成就功業。”
弘治聽完,點了點頭,“不知道卿家覺得哪一位大臣能協助於你?”
“非張子卓不可!”
弘治聽完,頓時陷入了沉思。弘治知道王越自負豪傑,高傲自如,常為禮法之士所忌恨。更誇張的是王越的飲食供奉模擬王者,射獵聲樂恣意享受,即使被謫遷也未減損。
所以在王越獲罪時,朝臣中有不少人認為對他的處分過重,但終究無人為他陳情,除了王越與汪直有所勾結外,根源就在於此。
而張超對日大勝之後,同樣被科道彈劾,但是張超就與王越不同,他十分謹慎乖覺,終日閉門誰也不見,另外張超飲食穿著十分普通,不喜歡宴飲婦人,倒是喜歡擺弄一些奇淫技巧之術,甚至連續出了好幾本書,隻是感興趣的讀書人並不多。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弘治皇帝突然想到了這一句話,王越張超雖然各有不同,但都是非常之人呀!
想到這裏,弘治雖然點頭同意,但還有一些疑惑,“上月,朕召見張卿詢問如何討伐韃靼,張卿懦弱不敢答。此次朝廷府庫充盈,何以老卿家必須張卿輔助?”
王越聽完,搖了搖頭,“陛下,若論機變用奇,張超遠不如老臣;但論起修甲練兵,減課勸商,臣遠不及他。
此次他謹言慎行,必是因為不諳熟韃靼,而非才幹不濟。若隨臣鍛煉幾年,日後在臣之後,守衛邊疆,必此子也!”
弘治聽完,恍然大悟,立刻就同意了王越的請求。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張超不願意協助王越,趟這攤子渾水。
在張超看來,大明九邊成型百餘年,已經形成了一個十分頑固的利益集團,大明邊疆這些年混亂不堪,戰力一落千丈,跟這個利益集團喝兵血腐化有很大的關係。
他一個文官,又帶不走蕩倭營,沒有貼心的精銳,跑到那些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除了吃敗仗背黑鍋,啥好處都沒有,還不如好好的待在京師,耐心經營來的實在。
這兩年,朝廷的收入翻了一番,除了給皇帝大臣們發錢之外,絕大部分收入都用於加固邊牆,鑄造大炮火槍,給邊軍發銀子,就這樣的投入也沒見邊軍有什麼起色,所以一想到這裏,張超就有些灰心喪氣。
但是讓張超難以置信的是,王越這個老家夥,不畏人言,竟然大搖大擺的來到張家拜訪,再怎麼老王也是國家一等一的重臣,得報之後,張超不得不大開中門,迎接王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