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弘治十年的春夏之交,因為蕩倭營長期在南方和日本作戰,對於九邊的地理不熟。張超請旨,蕩倭營從天津出發,再北上京師,與張超押運的銀子彙合後,從居庸關經懷來懷慶,沿著桑幹河直達大同,經內三關的雁門關南入太原,然後經風陵渡過潼關直達固原鎮。
雖然繞了路,但是能夠經過宣府大同,也可以了解一下目前邊關的形勢,同時也讓將士們感受一下邊關的地理。
蕩倭營因為裝備有大量的牲畜和車輛,所以雖然輜重眾多,但行動起來並不緩慢,華北平原此時雖然是春天,但草木還沒有想起來,還是有些荒涼。
大軍靜悄悄的走在官道上,一路遇到的老百姓遠遠的早就避開了,按照命令,營務處和前哨部隊需要在每一天預定的宿營地附近準備好糧食草料,結果第一天就出了紕漏。
蕩倭營官兵一致,隻有大灶,沒有小灶,當天傍晚就發現營務處準備的飲食遠遠不如從前,楊玉還磕了一顆石頭,楊玉毫不在乎,吐掉石頭繼續吃飯。
陳豹就受不了,開始罵起來了,“他娘的,我等出征,地方上就給準備了這樣的吃食,這他娘的是人吃的嗎?”
楊玉撇了陳豹一眼,“小伯爺,沿途的官府都把官軍當賊防,又不是一日兩日。有的吃就不錯了,到了宣大,嗬嗬,邊關都不夠吃,不讓咱們啃馬料,已經是萬幸了。”
張超聽完,心情十分複雜的丟下筷子,“讓營務處黃遊擊趕緊過來,我們商議一下。”
很快黃毓就趕了過來,張超問道,“營務處帶了那麼多銀子,為什麼供給大軍的就這樣的夥食?長途跋涉,夥食應該更好才是。”
黃毓連忙請罪,然後說道,“稟宮保,卑職從順天府拿到的糧食數量少的可憐不說,大部分還發黴變質,有的還摻雜著石子。
無奈之下,卑職隻得高價從附近士紳買來了一些穀物,但是蔬菜肉類就見不到了,沿途的老百姓見咱們就逃,卑職也是無奈的很。”
張超歎了一口氣,大明的毛病看來越來越多了,還沒有等他想好,黃毓小心的說道,“宮保,要不卑職親自去一趟縣城,告訴縣令,咱們願意花錢買糧食肉蔬。若是他再搞出什麼幺蛾子,您再想想辦法?”
楊玉此時已經吃好,他抹了抹嘴,笑著說道,“張宮保,幹這種活,黃遊擊不熟悉,還是本爵來吧。”
張超此時已經想清楚了,搖了搖頭,“蕩倭營不同於其他官軍,不能騷擾百姓,但也不能讓沿路官府給欺負了。
老伯爺位高,親自出麵不合適,讓騎兵營派些人沿著縣城跑幾圈,打上幾槍嚇嚇他們。就算是京畿重地,該鬧還得鬧,朝廷那裏打官司我也不怕。
以後遇到不配合的官府,也這般處理。在大軍前進方向,提前派人沿著官道宣傳大軍花錢買糧賣肉,隻要咱們善待百姓,百姓想必也願意賣東西給蕩倭營。”
張超明白他一直強調軍紀,讓黃毓有些束手束腳。但是在明朝,道理不是這樣的,你要是好聲好氣的跟地方官講道理,他們反而蹬鼻子上臉。但是槍炮一鬧,他們差不多就軟了,當然事後的口水仗肯定是少不了的。
楊玉聽張超這麼一說,哈哈大笑,“張宮保,本爵雖然被你管的束手束腳,很不自在,但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一點不迂腐,殺人放火,敢想敢為。
王教化雖然在日本也挺放的開,但是回到大明總是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就是不怎麼考慮咱們蕩倭營。”
張超被楊玉說的哭笑不得,啥時候楊玉對於蕩倭營這麼自覺了,都這麼有歸屬感了。王瓊畢竟是半路過來的,有所顧忌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