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雪含著笑意看著花匠們忙進忙出,心中卻是醞釀著另一場死局。
傅墨雲此時也遇到了難題。昨日的流言直接導致了下朝回來後的傅大人顧不上用膳就大發雷霆。而今日又發現了傅墨雲昨晚偷溜出府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抽出雞毛撣子就要揍傅墨雲。
“你當我聽不到傳言是吧?傅家的臉麵都要被你丟盡了。本來還以為是太子和二皇子頑劣,卻沒有料到竟是你惹出的禍!”傅大人二話不說就甩了一雞毛撣子。
傅墨雲沉默著承下,卻總歸有些傷心。
爹爹自中年以後便仿佛變了性子,喜怒無常不說,還一直頂撞皇上,如今更是張口閉口便是書上曰,便是顏麵,又可曾真的細究過這些林林總總事情背後的原因。
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況下便聽了風言風語,便信了自己的長子做了丟顏麵的事。
見傅墨雲沉默,傅大人更是來氣,手上更是不再顧忌輕重,一下重過一下。
“說,是哪個狐媚子!我不抽死她!”傅大人手上沒輕沒重,而傅夫人卻是捂著傅墨淵的眼睛在旁邊待著,似乎沒有要阻攔的樣子。
傅墨雲心中枯澀,不過出乎意料地是傅墨淵竟然掙脫了傅夫人的手,擋在他麵前,口不擇言地大喊,“是我讓哥哥去幫我幫助那個姐姐的。她被欺負得太慘了!”
傅大人怒氣衝衝地把傅墨淵大力推到一邊,虎目圓睜,一副勢要傅墨雲回答為止。
傅墨雲定定地看著他,始終都不說話,傅大人得不到答複也是憋著一口氣,一大一小就這樣僵持著對視。
傅墨淵又想爬過去,傅夫人便眼疾手快地拉了過來,讓下人趕緊帶著傅墨淵下去。
“你看看,連弟弟都帶壞了!你究竟說不說!”傅大人將雞毛撣子拍桌子拍得啪啪響,連傅夫人都縮了下脖子,可見其力氣之大。
“哥哥!”被強行帶走的傅墨淵還不忘去喚傅墨雲,兩條腿蹬得老高,可是這些出了拖延一點時間,並無其他作用。
傅夫人皺了皺眉頭,也是看不下去,一邊哄著傅墨淵一邊趕緊拉著他下去,大堂之中隻留下父子兩個。
傅墨雲皺了下眉頭卻還是不開口。
“好!好!你骨頭硬了是吧?那就給我跪著!跪到你想通了為止!”傅大人怒極反笑,將雞毛撣子往桌上一拍,揮袖走人。
出去之後又吩咐總管盯著傅墨雲,如果還敢跑出去,就打斷他的腿。
冰涼的青石板有著刺骨的冷意,隔著厚厚的布料還是沁到了傅墨雲的骨子裏。
傅大人的不信任與聞人霆的信任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從小到大,他習得是最為正統的思想,但是卻也看透了這些正統思想中的迂腐。
自小到大,他耳濡目染最陰暗的官場,但是父親卻依舊深陷其中不知如何破局。
也許,傅墨雲要的隻是那麼一點點看似微不足道的信任,或者說一個開口的機會。
從小,他都爭取做到最好,爭取成為他們所謂的榜樣。
結果,這隻是官場的一個陰謀,一個可有可無的流言,便推翻了所有?
傅墨雲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總管無聲地望了一眼,讓傅墨雲收回了思緒,很快又開始想著別的。
對於教坊司女子的定義,又開始讓傅墨雲無限的困惑。
自己對於她們是不屑的吧?
可是桐月汐卻不一樣。
對她的狡黠有些動心,又對她的軟弱有些好奇。
好像,比起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所謂的名門望族之後,多了點什麼。
才忍不住一點點地接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覺得,她才是配合自己計劃的最好人選。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現,教坊司中的女子好像也沒那麼難堪。
昨夜看見她如此狼狽地被送到藥館,他多想能夠光明正大地去看她,能夠陪著她。
可是不行。
因為他是傅家的長子,她是教坊司當中的女子。
因為他正處於禁足中,而她無法開口挽留住他。
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醒過來,不知道她醒過來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背信棄義之人,說好會陪她的,卻沒有去。
會不會在下一次看見,就不會如之前這般親昵。會不會……
傅墨雲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等待著時間過去。
及至夜黑,不論是傅大人還是傅夫人都沒有出現,倒是老夫人特意來看了兩趟,最終也隻是搖著頭離開。
漫長的時間中,傅墨雲就仿佛雕塑一般跪在大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