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的入口到華園,在華園放火,把那些侍衛暗衛引過來。再從墓室那個入口出去,騎著雪焰馬衝出府。門口那幾個侍衛,我還是能應付的。”
寧玦微挑的鳳眸裏的冰涼裏燃著熾熱的堅定,孤注一擲,在所不惜。
被層層鎖住的火,終於要燒盡沉重的束縛。
“雪焰馬?”季翎挑眉。
“是我讓園丁給它下了藥,好讓它離開這藏寶樓。隻要喂它服下解藥便好。”
“那園丁與你是什麼關係?”
“我隻知他以前是府裏的暗衛,不知他為何要幫我。墓室上帶機關的入口是他打通的,我能避開火荼園的暗衛到這裏也因了他的指點。我讓他迷暈馬,他卻擅自出了第四層,被毒霧所傷,想來也是另有所圖的。”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木九黎疑惑。寧玦的計劃似乎並不需要他人參與呀。
寧玦頓了頓,目光劃過牆上的字畫,眼裏的流火慢慢被另一種情緒取代。
“在離開之前,我要你們幫我……找全我的記憶。我每月都到這樓裏來,每次都拿走一幅字畫,也是因為這個。這裏,一定在某幅字畫裏,藏著我……殘缺的那段記憶!”
殘缺的記憶?木九黎和季翎一怔。
寧玦仍是看著那些字畫,緩緩開口解釋。
一年前的某一天寧玦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是趴在桌上睡著的,頭也昏昏沉沉的。
當天寧玦如往常一樣去炙園時,卻因園裏有些陌生的景象怔住了,這些鬆樹是怎麼回事?她記得自己並不喜歡鬆樹。回房後,她隨手翻了翻黃曆,怔住,怎麼……比自己記憶中的日子晚了幾個月?
疑點越來越多,寧玦開始意識到自己缺失了幾個月的記憶。而每次回想,頭便一陣昏茫。
寧玦試圖從丫鬟口裏問出什麼,但丫鬟最後隻是含著淚說:“少爺……小姐你不要再問了!那是老爺給你喝藥讓你忘掉的……忘了才好……”
寧玦一點點捏緊了拳。又是城主父親,她一直按著他的意願生活還不夠麼?為什麼連她的記憶都要剝奪!
沒有再問任何人,她不斷嚐試著想起那段記憶,卻一次次失敗。
直到那天,城主帶寧玦從藏寶樓進入墓室去祭拜哥哥,又在藏寶樓轉了轉。城主滿足地看著一樣樣珍寶,她卻在走到第二層時僵住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驟然襲來,有什麼在溫柔地牽引著她,腦海裏的空茫仿佛有一瞬顯出了輪廓。但她來不及去辨清什麼,就被城主帶出了藏寶樓。
之後寧玦又隨城主入了幾次藏寶樓,那種神秘的吸引愈發清晰。總有些記憶的碎片猝不及防地劃過腦海,卻又轉瞬尋不到蹤跡。
她好像看見自己用鞭子指著什麼人。
她好像看見一個人在肆虐的暴雨裏衝她伸出了手。
她好像置身於漫天飛舞的紅緞裏,看著一個白衣人一步步走來……
每個劃過的記憶碎片裏都有那個人,肆意在心間引起針刺般的顫動,卻怎麼瞪大眼都看不清。
那一閃而過的生動如冷焰重燃,那一瞬裏感受到的對自由對未來的渴望,如此強烈……
你是誰……我究竟忘記了什麼!
一定要想起來!寧玦捏緊的手心掐出青紫。
但一離開藏寶樓,剛顯露的記憶輪廓便迅速消散。寧玦眼睜睜看著所有色彩褪成虛無,無法挽回,但她死死留住了那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