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我就被叫到中殿候著,而那星辰夜隻跟我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正眼都沒瞧我一下。
“從今日起,你是我貼身侍女。”然後我就住進了中殿旁的偏殿,理由是方便服侍他。魚兒上鉤了,雖然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既然要找到是他,當然不能敬而遠之啦。
不知不覺已經傍晚了,陽光隱退,秋雨淅淅瀝瀝的落下,這貼身侍女真不是好當的。“唉——,”又是一聲長歎,有人說,女人每歎一次氣,就會加深一道皺紋,不知是不是真的,手不知覺地摸摸臉。話又說回來,昨夜夢到自己會彈琵琶,最近怎麼老是做些奇怪的夢。
星辰夜一出門就看見月靈兒發傻的側臉,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如撒嬌般,心裏蕩起小小的漣漪。意識到他的視線,月靈兒便轉臉看過來,隻拿一瞬,星辰夜又恢複那冷漠的表情。
跟著他來到軒雨亭,香茗小主已經在等著了,看到立於一旁的我有些詫異。仔細看看,還真是一美人呢,身段修長,麵容甜美,片刻之後便依偎在星辰夜懷裏,浮出一絲眼裏絕倫的笑容,可我卻感覺陰風嗖嗖的。他倆在那你儂我儂的,我卻看著桌上的美食無口福,唉——,亭外淅淅細雨,古人有詩“秋風秋雨秋煞人”,現在這裏我看是秋風秋雨春色撩人才對,可偏偏有人不樂意讓我閑著。
“良辰美景,獨缺樂聲,多掃興。月靈兒,你去彈唱一曲。”便吩咐丫鬟吧一把琵琶拿給我,這東西打哪冒出來的,剛才怎麼沒看見。剛想抬頭說我不會,卻碰上那妖男挑釁的眼神,琵琶在手覺得特熟悉,似乎我本就該會,沒多想,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隨意撥了幾根弦,就彈唱起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黯然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各一半
油色渲染侍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 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刻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 雲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裏千年的秘密
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
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的等你
在潑墨山水畫裏 你從墨色深處被掩去
他看著她,她的眼睛看著亭外的細雨,卻又似乎沒有看任何東西,如在霧中般虛無縹緲。就這麼愣愣的看著,仿佛世界在這一瞬間安定下來了,聽不到細雨紛飛,聽不到香茗的嬌嗔,隻聽得到月靈兒口中飄出的那詩情畫意。
一曲畢,我看著自己的手發愣,剛才不知不覺地就彈出來了,我居然真的會彈琵琶,也就是夢裏的是真的。突然覺得周身一片安靜,對上星辰夜的眼睛,他不是在懷抱伊人嗎,盯著我幹嘛,拜托,不要用那麼專注的眼神看我,我會有種眩暈的感覺,這妖男生得太美了。
可想而知,香茗現在看我有多不順眼了,唉——又在心中長歎一聲。
室內燭光搖曳,星辰夜張開雙臂讓香茗替他寬衣,一陣衣物摩擦聲後,便從床上傳來女人是嬌吟聲。
瞧,我一多敬業的小青年啊,別人在室內芙蓉帳暖,我還要候在門外,秋雨寒涼啊。不知何時我竟坐在門外睡著了,今天站立一天,累壞了,更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秋雨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