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力風暴息了,已然是一刻之後了。
顧之舟瞅著眼前的巨獸,看他口齒之中滲出鮮血,不由一時心疼難忍,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隻道:“玄烈……玄烈,你疼不疼?”
說完他便想抽自個兒一巴掌,這簡直便是廢話!
被那麼多靈刃攻擊,如何不痛?
而玄烈卻是深深看他一眼,垂頭便在他臉頰上輕舔了一番。
他的舌頭帶著倒刺,如此表示親密,倒好似想將顧之舟一口吞下去一般,顧之舟也顧不得臉疼,便掙紮著從他身子下頭爬出來,仔細去看玄烈身上的傷。
卻見,他身上已然是濡濕不堪,泛著濃重的血腥味道,黑色皮毛雖是瞧不出那濃鬱的血色,卻能瞧著,好似有深色的水澤順著他的皮毛滑下,落在地上,暈染開一抹血色。
顧之舟忍著眼淚,忽而想起頃以血喂養窮奇之事,便於腰間抽了一短匕,伸手便將自個兒腕子割了,伸到玄烈麵前,嚷道:“快喝!”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回去了,然而,若是離開了,頃可還會再救他。
那一雙獸眸深沉,直直看著顧之舟半晌,眼前之人還是頃的臉,他卻覺得,好似有哪裏不同了。
若頃幾日前麵色冰冷,一長鞭抽下來,直直打在他的身上,瞬間便血肉模糊。
窮奇還記得他冷聲說著:“窮奇,你不過便是個畜牲罷了,若再敢傷他,我定要你萬劫不複!”
彼時,那雪按著被窮奇傷了的手臂,在頃的身後,卻帶起一抹冷笑。
窮奇此行入這戮妖地,便是來領罰的,統共十日,卻不想,頃竟是來了。
他仍是下意識地護著他。
卻終歸覺得,他不該是這副模樣,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好像認識了他很久,裏麵有無盡的擔憂,心疼,以及他曾經看著雪的那目光,那隻豬曾說,這名為愛戀。
顧之舟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犯傻,自個兒的血液緩緩流出,馬上便要救濟這片沙土地了,不由急了,白著臉伸腿便踢他一腳,隻道:“快些喝啊!要死了你知道嗎!”
玄烈抵了低頭顱,長滿倒刺的舌尖才落在了顧之舟的手腕上,那鮮血交織著這個人的味道,卻是讓他眸色漸漸晦暗起來。
“唔……嘶……”
顧之舟輕哼一聲,強忍著才沒有將手縮回來,這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那血液還在流動,掛著倒刺的舌尖在他傷口舔舐著,好似下一秒,那種疼癢難耐便要順著那傷口,直直湧入自個兒的身子之中去。
如此一來二去,兩個臉色都不怎的好。
玄烈被那靈刃傷了,一臉毛倒是看不出來,然而腳下已然不如當初一般矯健,而顧之舟則是耗費了不少的神血,如今,已然麵似紙白。
他靠在玄烈身上,歇息了一會兒才道:“此處的風暴,乃是一日三次,這一次過去,我們便有些時間,最好,且先去尋一個藏身之地,能將風暴避一避。”
玄烈看他一眼,便點點頭,口中隻道:“我知道一處,到我背上,我帶你去。”
顧之舟看了看他傷痕累累的身子,卻是不忍道:“無妨,我便走著便好。”說著,便往前頭走去。
他若是去他背上坐著,那不又是給他增了些許負累嗎?
玄烈眸光微沉,便在顧之舟身後,一口咬住他的衣衫,如此一甩,便將顧之舟丟在了自個兒背上。
顧之舟慌亂之下隻得連忙抱住玄烈的脖頸兒,而玄烈卻是腳下生風,四周的黃沙便好似在極速後退一般,顧之舟將臉埋在胳膊一旁,隻覺得周身俱是風聲大作。
如此約摸過了一刻,顧之舟隻想著,這怎的也得行了百裏餘。
他竟不知,這戮妖地竟是如此廣袤,不過也是作為一個空間,說起來,與下界的城池應當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可能還要寬大些許。
覺得他停了下來,顧之舟才緩緩睜開眼睛,如此卻是不由微微一愣,隻見眼前的沙地已然到了盡頭,這盡頭,便似一道圍牆一般,高聳直立著。
此處正是個彎角,應是能抵擋兩方的危機。
顧之舟看著這處便微微一愣:“你平日便是在這處?”倒是比那沙地之中安全幾分。
玄烈不答反問:“你來做何?”
他極想要知曉答案。
“我來救你啊!”
顧之舟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說出來卻是臉色一熱,說不得他不來的話,玄烈倒無需受這麼多的傷。
想一想,玄烈從來都是強悍的很,那時,倒是他反應過度了?
他如此想著,抬頭便對上玄烈的金眸,不由帶了幾分心虛,幹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