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舟被桌板在一堆木片中掙紮一下，還未爬起來，而後卻是竭力地倒了回去。
他麵色潮紅，卻也竟未曾想到，瓊貓變形時，竟會引得他的身體也開始躁動起來。
約摸是獸族天性，他不由咬了咬牙，聽一旁腳步聲響起，玄烈的皂靴已然停在了他身旁。
他眸色暗沉，神色冰冷地看著地下的少年，隻見這少年裸露的身子白皙細嫩若一塊美玉般，而一張臉上，麵容並非多麼出色，卻是嵌了一雙極為明顯的桃花眼，正閃著微微淚光看著他。
雖是麵色潮紅，那眸中卻不帶什麼肮髒的欲！望，迷蒙之中，卻帶了三分清澈明朗，令玄烈不由微微一怔。
而後，便見那少年一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袍角，他如今渾身赤裸，不知為何，動作亦是分外艱難……
顧之舟腳下一軟，隻覺自個兒要直接栽到這木架之中了，卻不曾想，一隻大手勾住了他的腰，將他橫抱起來。
他不由一臉驚喜地對著眼前的男人笑了笑——他認出自己了嗎？
玄烈這才發現自個兒的手不聽使喚，便心中升起一陣兒怒意，轉個身，便又將手中的少年丟在地上，隻不過這處地上鋪了厚厚的暗紅絨毯，並不能傷他幾分。
顧之舟輕哼一聲，不由垂了垂頭，長睫低垂，唇邊卻是掛上了一絲笑意。
“你這張臉，是誰指使？！”
玄烈的聲音傳來，令顧之舟不由微微一愣。
臉？
他抬頭看向玄烈，眸中滿是疑惑，而後才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往一旁的鏡台前走去。
玄烈也不攔他，看他一副赤條條，誘惑不自知的模樣，卻是心尖微燥。
他多久未曾見過阿舟了？
久到他看到這張臉，還是忍不住地心動，想將他揉碎在懷裏。
自萬年前他出現在自己身旁，他成了解藥，也漸漸變成了他再也戒不掉的毒。
顧之舟赤著腳緩緩走過去，甫一站定，那鏡麵之中便出現了他的影子。
那極為熟悉的模樣。
沒了傷疤，卻仍是他的臉，他的眼……
這是上天的恩賜嗎？
他一雙眸微熱，轉身看向玄烈，本有千言萬語要同他說，但到了嘴邊，好似卻慫地隻剩下了哽咽。
玄烈一步步走過來，他伸手鉗住他的細白脖頸——細弱地，好似輕輕一握便要斷掉一般。
“誰派你來的？再不說，我便毀掉這張臉。”
不管多久未曾見，玄烈卻仍舊是玄烈。
顧之舟不顧自個兒被威脅著，也不理會他所說的話，竟是伸手便抱住了他！
眼淚洶湧著，便濕潤了玄烈的衣衫，他胸口一片濕熱，聽著這個少年帶著濃重的鼻音叫他：“玄烈……我想你了。”
以往總是你在說，如今也該輪到我，輪到我說一次。
我想你了，玄烈。
我不想看著你抱著一具屍體。
我不想看著你守著另外一人。
我不想再留在黑暗裏，過沒有你的日子了。
他如此說著，卻是抬頭看向玄烈，踮起腳來，極為鄭重地親了他一口。
玄烈皺眉看著他，身體僵硬地仿若是一個木偶，半晌，他直直將顧之舟抱起來，放在了後頭的鏡台桌之上。
“你到底是誰？”
他聽著自個兒聲音微微顫抖，好似變作了一個真正蠢笨的野獸一般。
他一直覺得頃不對勁，他忘了很多東西，卻又記得他們之間的很多事，但唯獨有一事，他不記得。
他不敢想頃若不是顧之舟，若他不是，若阿舟當真……
這個少年，卻又讓他心中重燃起了一絲火焰。
顧之舟眨眨眼睛，不由笑了，他伸腿勾住玄烈的腰，口中緩緩道：“你若不識得我，那我便走的遠遠的，把你丟到天水滴裏，哼，就如此關著，直到你想起我來。”
玄烈心中一顫。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那時會離開？一句話都未曾說，就離開。”
聽他沒頭沒腦問著，顧之舟不由微微一愣，轉而腦中便忽然想起戮妖地的種種情形……
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沙漫漫的戮妖地之中，一個少年依偎著一個野獸，口中大肆吹噓。
“你此時不知曉，我啊，可是個大人物，我在幾千年後遇到了你，便探測出來你此時有難，咳，你命不該絕，我就回來救你了。”
他看了看自個兒的身體，拍拍胸脯隻道：“這身子不過是借用，借用罷了，不然我可怎的救你？”
他還記得，那時玄烈曾問他——可還會走？
他不由微微一怔，心中便道——與他來說不過是一場夢境的，莫非，玄烈卻是當真曆經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