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之間,水流潺潺,樹木抽出了嫩芽,水上的冰也逐漸消融開來。高處的石塊上,一身素白衣衫的男子負手而立,身後披散著的青絲隨風而舞。
他的周身像是彌漫著仙氣一般,似是朦朧卻又無比清晰,讓人望而卻步,不忍擾亂了這如夢如幻般的場景。
寂靜的空氣在山澗內流轉著,男子的背影看起來哀傷而淒涼,透著一股落寞。直至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他才收回了思緒。
“東西可準備好了?”他淡然地開口,溫柔的嗓音像是化開的寒冰,讓人沉醉其中。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他的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冷中又帶著一抹孤傲。
男子水袖一揮,翩然飛身而下,素白的長衫飛揚著。他安穩地落在地上,目光迷蒙地看著流淌著的河流,阿初,我們還能再相見麼?
“出發。”他一聲令下,率先走在了前頭,白衣翩翩而舞。身後立即跟上了幾十個隨從。原先的女子卻站在原地,目光淒淒地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
逐漸消融的冰塊慢慢地沉向湖底,無聲無息。樹枝隨著風的吹拂沙沙地發著響聲,在山澗間似有若無地回蕩著。
皇宮之內,因著年宴的到來,到處都重新粉飾了一番,使原本就金碧輝煌的皇宮更加地顯得華貴奢侈。各宮的娘娘妃子都呆自家宮裏勤學苦練,美容養顏,就等著讓皇上有眼前一亮之感,拔得頭籌。
曆年的年宴隻有一位妃子能登台表演,代表著祁國。因此,在年宴未開始之際,必須由後宮之中暫代皇後之職的蕭貴妃和楚貴妃一同行使挑選的職責,當然,她們二人若想參加也可,隻是這職責就交到了容華手上。
然而,這二人從未跟其他的妃子爭搶過這唯一的殊榮,這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楚欣怡向來心高氣傲,自是不屑於這種諂媚的手段。至於蕭芸菡麼,夏初汐想,依容華的性格,是不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接受別的男人的目光的。
雖說隻是想著,但最終也得到了青闕的認同。據說有一次蕭芸菡背著容華偷偷上台,最後,容華氣憤得直接從台上將人擄走。
錢財不外漏,女子更是如此。男人私心裏都想將自己心愛的女子藏起來,就給自己一人看,不願別的男人的覬覦。
夏初汐在想著這些的時候,手中捧著一本雜記,卻是什麼都看不下,思緒不知不覺地就四處飄散。清風拂過她的散落的發絲,蓋住了臉上的疤痕。
這些日子她哪兒都沒去,一步也未踏出過夜華宮。就連蕭芸菡幾次三番來找她,她也未曾讓她進來。她幾近是隔絕了這個世界地活著,常常捧著一本書就坐了一整天。
今日之所以如此心浮氣躁看不下書,完完全全是因為那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她以為她一直安靜地呆著,容華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可誰知,他給她製造了一個更大麻煩。
他將今年唯一一個登台表演的機會交給了她,還是親自指名了要她表演。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後宮又掀起了一股狂潮,當然,這次不是因為這事來找麻煩的。
反倒對於容華下的這道聖旨,眾妃子更多的是抱著一種看好戲的態度。不為什麼,就為聖旨上明明確確規定她表演的項目是歌唱。
三大國甚至是周邊的小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宣國天姿國色的公主琴棋書畫都頗有造詣,唯獨這唱歌卻是不敢恭維的,聽說一嗓子出來,能嚇死好些人。
夏初汐也不知道是為何,自己的聲音雖說不上甜美可人,但也可說得上是清新亮麗,可唱歌時卻總不著調,能把人給嚇死。最後,夏初汐自己做了一個結論,那些所謂的音樂細胞都繞著她跑開了。
容華是最清楚她這個弱點的人,她記得她第一次開口歌唱便是在他的麵前,一首好聽的歌被她唱得七彎八拐,愣是沒個著調。最後還是容華舉械投降,饒是他如此淡定的人也承受不住。
他說:“初汐,以後莫要在別人麵前唱歌了。”
她眨巴著大眼睛,傻傻地問道,“為什麼?”
他說:“我不想跟在你後麵替別人收屍。”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一貫溫柔的表情,可說出的話,卻著實讓她心裏抑製不住地感到難受。
最終,她靜默良久,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從此之後,她便沒再在他的麵前唱過歌。
這件事證明了一個問題,饒是你多有天賦,若是後期沒有多加勤練,最終它會成為你致命的硬傷,就像現在的夏初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