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宮道處積聚著越來越多的人,那些所謂的官家太太官家小姐們大都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陽光如此溫和,此刻卻熱辣得似要灼傷了夏初汐。
“夠了!夫人小姐們不懂宮裏的禮儀尚可理解,難道連諸位大人也不懂禍從口出這個道理麼?”說話的是翩翩而來的楚欣怡,此刻的她尊貴氣質盡現,語調雖淡,卻足以震懾人心。
她淡笑著,冷眸卻掃了眾人一眼,眾人識趣地閉上嘴巴,慌亂地攜了家人遠離此處。不得不說,這個楚貴妃雖然不得寵,但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穩固地保持著與蕭芸菡同等的地位,必定有她一定的手段。
夏初汐抿唇輕笑,陽光下的唇瓣有些蒼白,她看著楚欣怡道,“娘娘,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初汐聽得習慣了,不會在意的。”
楚欣怡趾高氣昂地睨了她一眼,她向來如此,她向前幾步,淡淡道,“別以為本宮是在幫你,本宮隻是不希望這些個閑言碎語的擾了皇上出行的雅興。蕭貴妃,你說是麼?”她絲毫未看蕭芸菡一眼,隻是若無其事地端詳著自己的手。
蕭芸菡早在一旁站立良久,一身粉色宮裝襯得她的膚色猶如凝脂,絲毫看不出尚在病中。隻是偶爾地露出一些病態,反倒覺得有些做作了。
她聽了楚欣怡的話,嬌柔的身軀上前幾步,淡笑道,“楚貴妃說得是。”轉身拉住夏初汐的手,歉然道,“初汐,墨蘭方才無意頂撞了你,芸菡代她向你陪個不是,你莫要見怪了。”
她說完,盈盈地便要行禮。夏初汐原本也沒打算追究,趕忙地想要扶起她。她卻身子一歪,躲過了她的攙扶,虛弱般地向一旁倒去。
夏初汐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耳旁便有一陣風迅疾而過,將她推出了幾步。再一回神,蕭芸菡已然安好地依偎在容華的懷中。
心下頓悟的夏初汐收回手,眸光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二人。容華的身影早已吸引來了眾人的目光,這一刻,一切關於蕭芸菡失寵的傳言已不攻自破,而這,便是蕭芸菡所要的。
在這深宮中,若是沒有了權勢和地位,就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而這後宮女子,若是失去了皇上的庇護,便跟一腳踏入了冷宮的門檻一般,就連侍女內監都能欺上頭來。
蕭芸菡心知宮內對她的傳言,今日是個難得的時機,這麼多的臣子妃嬪在場,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今日一過,怕是流言自動便會消失了吧。
可夏初汐顯然有些小覷了蕭芸菡的意圖,她以為她自己在為自己奪回勢力,卻沒想到她的目標一直是她。
“怎麼回事?”說話的人是容華,他幽深的眼眸異常深沉,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蕭芸菡虛弱地依偎在容華的懷中,緊張道,“皇上,不是公主的錯,方才墨蘭不小心頂撞了公主,臣妾是想賠禮,身子太虛才站不穩的,真的不關公主的事。”
這樣欲蓋彌彰的說辭讓楚欣怡不屑地勾起嘴角,無趣地轉過頭去。夏初汐也未發一言,隻是站在一旁,看著楚欣怡的表情淡然一笑。
墨蘭見勢,撲通一聲跪倒在夏初汐的麵前,拉著她的裙擺哭泣道,“公主,奴婢不該頂撞了你,奴婢向你賠禮。可娘娘的身子這麼虛弱,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話未說完,便抽抽嗒嗒地泣不成聲。隻是這樣恰如其分的結束話語,正可以引發眾人的遐想。方才墨蘭頂撞到夏初汐的一幕,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此番言論下來,眾人隻得出一個結論。
首先,墨蘭頂撞了夏初汐,引起了夏初汐的不滿。再來,有了楚貴妃的撐腰,夏初汐更是囂張。最後,蕭貴妃心善替侍女賠罪,卻遭夏初汐推搡以致跌倒。
果不其然,眾人都小聲地議論開了。夏初汐淺笑,拉開墨蘭拽著她裙擺的手,輕聲道,“墨蘭姑娘還是請起吧,初汐擔當不起。”
夏初汐說完,不理會眾人,向楚欣怡的方向走了幾步。與她淡笑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笑道,“初汐謝過娘娘方才的相助,望娘娘為己珍重。”最後的話,她是俯在她的耳旁說的。
墨蘭不甘心被夏初汐躲開,還想上前拉住她的衣裳,卻被青闕一步擋住了去路。她見靠近不了,隻是高聲哭喊著,“公主,求你原諒墨蘭,不要傷害娘娘,公主……”
“夠了!”容華的一聲厲喝止住了墨蘭的哭喊聲,也止住了眾人細微的討論聲,刹那間安靜得仿佛可以聽到陽光灑落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