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的老人捋著胡須笑著搖了搖頭,輕咳一聲,引來眾人的注意,方道,“莫論帝皇事,以免惹禍上身。諸位,今日的故事講解至此,明日請早。”
窗邊的女子悠然起身,以鬥笠遮臉,離開了喧鬧的茶樓。她的身影在雨中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但卻直奔皇宮的方向,瞬間消失在雨幕中。
羲和宮內熏香嫋嫋,紗幔翻飛。一嬌柔美人倚在貴妃榻上,玲瓏有致的身軀若隱若現,目光柔柔,別有一番風情。
戴著鬥笠的女子停在了羲和宮外,褪去了身上的鬥笠和披風,方輕巧地踏入屋內,朝那嬌柔美人行禮道,“娘娘。”
榻上之人便是寵極一時的蕭芸菡,而方才在茶樓裏戴著鬥笠的女子赫然便是她的貼身侍女,墨玉。
見是墨玉回來,蕭芸菡遣退了室內的其他侍女,隻留下墨玉一人。窗外的雨還沒有停,澆灌著滿園的春色。
蕭芸菡輕敲杯沿,眸色深沉,淡淡地問道,“如何?”她的睫毛狹長,遮住了她眼中的眸光。
“娘娘……”墨玉俯身到她的耳旁,將方才在茶樓裏所聽到的事情如實告訴了蕭芸菡,而後立在一旁,等待蕭芸菡的指令。
“墨玉,你覺得這事有幾分可信?”她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緒。輕抿了一口茶,又放回了桌上。
“娘娘,說書之人說的不可盡信,但也有一半可信。若是皇上是為報恩迎娶的宣國公主,娘娘就無需擔心了。”墨蘭斂眸說道。
有些事情雖發生在宮內,當知其詳盡者多為宮外之人,這也是蕭芸菡讓墨玉出宮打探消息的原因。她忍了一年,已不想再忍了。
蕭芸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方柔柔地支起身子,手輕撫發絲,裙擺長長地搖曳於地,婀娜多姿。墨玉不敢怠慢,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她端坐在梳妝鏡前,細細的看著鏡中自己的。素手迢迢,美兮柔兮,可這樣一張美貌的容顏,竟然也會失寵。
“墨玉,你可知皇上多久沒在本宮的羲和宮裏過夜了?”蕭芸菡輕攏起散落的發絲,悠悠問道。
墨玉麵有難色,不知如何作答。蕭芸菡似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片刻之後又說道,“從那次春獵至今,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她麵容哀怨,美眸堯堯,滿腹的不甘與哀怨。她不知道春獵那日發生何事,容華回宮之後大病一場,病好之後,雖然偶爾會來看她,但隻是一人坐著發呆,也未曾在羲和宮過夜。
而她一直追尋的那個後位,如今卻被夏初汐的靈位霸占著。她積壓著滿懷的怒氣,卻莫名地頓生悲涼。
“墨玉,你看不出來,那些新進妃子的容顏似曾相識麼?”她猛然又開了話頭,聲音輕輕悠悠,卻讓人感到陰寒。
她的話提醒了墨玉,墨玉細細揣摩了眾人的長相,猛然受驚,道,“娘娘,你是說……”她不敢開口,這樣的話說出來是沒有好下場的。
“沒錯,她們的容顏,或多或少都像極了夏初汐。”蕭芸菡聲線驟然陰冷,恨意滋生。即便夏初汐已死,她卻仍要活在她的陰影了,她的不甘,何人知曉?
墨玉心下一驚,看著蕭芸菡陰沉的臉色,急忙說道,“可娘娘,就算如此,皇上也未曾寵幸過那些女子,她們如何比得上娘娘。”
蕭芸菡笑意愈冷,卻有些悲戚之色,她道,“那些人不過是替身,皇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此的自欺欺人,墨玉,你說,皇上該是有多愛宣國的公主?”
她唇瓣的笑意漸漸抿成一絲薄線,眼底氤氳著化不開的仇恨,她沒想過愛上他,當初的一切不過是個局,是她為複仇所設的局。
情這種東西,一旦擁有了,陡然失去,就像從你身上割下一塊肉來,不見鮮血,卻痛徹心扉。
“娘娘……”墨玉低喚一聲,卻不知如何開口,不由垂下頭不語。
蕭芸菡臉色沉凝,揚唇輕笑,手撫過自己的臉,笑道,“如今後宮妃子眾多,卻長久不見何人懷有子嗣。你說,如果本宮首先懷有祁國的子嗣,那皇後之位,還不是本宮的囊中之物?”
她的手撫上平坦的肚子,眸中精光乍現,殷紅的唇瓣紅得似血,妖嬈嫵媚,如鬼魅一般。
“娘娘,你是想……”墨玉挑眉,不敢妄自揣摩,隻好低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