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多謝前輩相告,其實初汐失明與否,本就與前輩無關,前輩不肯為初汐把脈,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任何人。”
話落,陸雲邈抬眸看她。灰白發絲覆蓋的臉上是歲月刻下的痕跡,如同刀疤一般深刻。蒼老的臉上是病態的容顏,一雙眼眸卻依舊犀利尖銳,仿佛一眼便能看透別人的心思。
他猛然一把拉過夏初汐的手,探上了她的脈搏。夏初汐微微受驚,幸而沒有驚呼出聲,隻是心裏暗自不滿,這老頭太一驚一乍了。
陸雲邈把著她的脈搏,臉色沉凝,半晌,鬆開她的手大笑起來,笑聲中溢滿悲傷的色彩,感歎道,“情啊……”
夏初汐蹙眉,不解。正欲詢問,卿若卻在這個時候進了屋內,顯然,方才是陸雲邈打發她出去買了東西,而見她之事也是瞞著卿若的。
果不其然,卿若進屋看到她後,怔愣片刻,便焦急地問道,“初汐,你怎麼會在這裏?有沒有怎麼樣?”她轉動著她的身體,夏初汐想說話,可是根本來不及說,頭就被她轉暈了。
“卿丫頭,你……”陸雲邈顫抖地指著她,一張老臉氣得煞白煞白的,怒目圓瞪。他活了大半輩子,怎會教出這樣吃裏扒外的徒弟。
卿若見夏初汐沒事,方鬆了口氣,回頭怒瞪著陸雲邈,“老頭,原來你支我出去買東西是為了避開我見初汐,說,你到底什麼目的?”
夏初汐原就因為眩暈有些站不住,聽了卿若的話更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這樣的話語用在這樣的場合著實不太合適,就像在詢問一個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一樣,歧意頗深。
她拉了拉卿若的衣袖,可還沒拉著,一聲震怒猛然嚇得她的手一抖,好不容易摸索到的卿若的衣袖就從她手中滑溜溜地溜走了,她耷拉著臉,欲哭無淚。
“你個沒心沒肺的卿丫頭!當年若不是老夫,你能活到如今這樣?還有精力在這裏頂嘴?”陸雲邈暴跳如雷,他原就性格暴躁,卿若還老愛踩到他的雷區,這兩人啊……
“我沒心沒肺?!”卿若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置信,手扶上細腰,手指一轉,指向床上的陸雲邈,“你……你你你為老不尊……”
為了避免戰爭再進一步惡化和升級,夏初汐快速地摸索著拉過卿若,準確無誤地掩住了她準備罵出更多不堪入耳話語的嘴。
卿若憋在口中的話戛然而止,扭臉不滿地看著夏初汐,想起她看不到她的不滿,不由“嗯嗯”地以示自己的不滿。
夏初汐無奈笑笑,附在她的耳旁嘀咕了一陣。床榻上的陸雲邈顯然還在生氣中,臉側向了一旁,眸光卻時刻注意著夏初汐她們的動靜。
隨著夏初汐的話,卿若的眼眸中逐漸地掠過驚訝,再驚訝,欣喜,再欣喜的眸色。怒瞪的美眸轉瞬間化成一灘秋水,討好似地走到床榻前。
“師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來,我給你揉揉肩。”她說著,爪子慢慢地往陸雲邈的肩上移去。
陸雲邈毫不領情地拍掉她的爪子,卿若吃痛一呼,嘴巴翹起,楚楚可憐。陸雲邈卻似看不到一般,撇過臉道,“哼,這一套沒用。”
“師叔。”卿若拉住他的手搖晃著,撒嬌道,“師叔最好了,師叔最疼卿若了。師叔,初汐的眼睛到底怎麼樣?你告訴卿若好不好嘛?”
聞得此言,夏初汐的心也不由提了起來,她立在一旁,感覺到卿若說完後,陸雲邈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不一會兒卻又移開。
仍舊是那個強得毫無情麵的語氣,“怎麼撒嬌都沒用,老夫不想說,就沒人能逼老夫說。”
夏初汐的臉色微微泛白,她不明白陸雲邈如此究竟是什麼意思。既然讓人叫了她來,又給她把了脈,卻為何不肯直接告訴她病情如何?
卿若怎會如此簡單放過這個機會,她纏住陸雲邈的手臂,眸中狡黠,笑道,“師叔,揉肩那招沒用,那卿若換一招怎樣?”她頓了一下,見成功引起陸雲邈的注意,方鬆開他的手臂,繼續道,“那……我幫你捶捶腿。”
爪子還沒碰上,就被陸雲邈一手拍掉。他為抖動著胡茬的嘴角,道,“你也就這點小心思。”轉頭看向依舊站在一旁的夏初汐,喑啞道,“走吧,老夫現在是不會說的。”
夏初汐的心裏微疼,卻執著地露出一個笑容,淡淡道,“初汐不打擾前輩休息了。”她茫然地走出屋,走了兩遍的地方竟然還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