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究竟是何人?
風即墨自最開始便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無論看到戰場上的場景多麼慘烈,他俊美的臉上表情一直是淡漠。直到見到莫桑前的身影出現,他平靜的眼神卻是微微變了。
為何這人會讓他有這樣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心中那一向波瀾不驚的古井,卻因了那一道細瘦的白色身影而驚起波瀾。
難道,真如師傅所說?
他靜靜地看著那邊戰勢扭轉,雙方大軍如同潮水一般退回各自的據點,便深深地看了那道挺拔的白色身影一眼,低頭對著黑馬輕聲喚道:
“走吧。”
黑馬極有靈性的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他,隨後掉轉馬頭,深黑色的皮毛在陽光下閃著水亮的光芒,邁開了修長的腿,走了幾步又叫了一聲。
風即墨微微一笑,伸手摸摸馬兒頭上烏黑發亮的皮毛,水色的唇角微微揚起,道:“我已經坐好了,隻管走罷。”
馬兒便帶著他一路疾馳,來到一座巍峨的山前。這座山十分高大,遍布著無數植被,從半山腰起便彌漫著濃重的雲霧,正是那宋親王前日裏設下計謀迫使洛王改變路途的雲霧山。
傳說這雲霧山上有個妖怪,他時常變成俊美的男子在山間出沒,喜穿白色衣袍,頭發很長。遇見男子則掠其財物,遇見女子則吸其精氣,這妖精待人尤其冷漠。
見過他的人都說,他的眼可攝魂,他的笑很誘人。但他實在是妖物,極為不祥,不小心見到他的人都會被嚇得連滾帶爬而去,生怕被這豔鬼一般的妖精奪去心神。
雖說在這初夏時節,外界已經漸漸的熱了起來,但這雲霧山之中卻很是清涼,靜謐的山間偶爾有著一兩聲清脆的鳥鳴聲,回蕩在空曠的山上,叫人聽著心裏便是一陣舒適。
黑馬跑進了雲霧山,停在雲霧交界處的一棵蒼勁青翠的大樹下。
風即墨翻身從馬上下來,伸手將垂至胸前的發絲輕輕撥到後麵去,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馬的背,寬大的白色袍袖和著微風微微揚起。那黑馬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眸亮亮的,叫了一聲後便跑進了濃濃的霧氣之中。
他看著馬兒的身影完全消失,便轉過身,抬起腳步往前走去,白色的身影漸漸隱沒在神秘莫測的霧氣裏。
山頂上有著一座簡樸的小院,一位老者靜靜地坐於院子中央,雪白的胡子垂至胸前,麵色卻是極其紅潤。
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剛剛那回到山上的風即墨。他看向老者,恭敬地叫道:
“師傅。”
老者微微睜開眼睛,點了點頭,開口道:
“即墨,你今番去了哪裏?”
“徒兒……隻是隨處走走。”風即墨垂下眼來,輕聲回道。
老者聞言竟是笑了起來。他輕輕搖了搖頭,雪白的須發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著:
“你要懂得,命裏注定之事,不可逆啊……”
風即墨聞得此言卻是默然,輕輕點了點頭。
命中注定之事……真的……不可逆麼……
親王府。
夕陽昏黃的光線透過窗子照進來,宋親王專注地看著眼前籠子裏跳上跳下的的鳥兒,忽然聽得身後有人敲了敲門,他回身應道:
“進來。”
“王爺,您真是料事如神,那氾陽城如今已是水深火熱,不久洛王便會成為咱們青陽人人唾罵的對象了!”一名侍衛打扮的人匆匆跑進來,眼裏帶著喜色道。
“這麼說,洛王和婁西陽果真打起來了?”宋親王聞言轉過身來,挑了挑眉,笑得溫文爾雅,道。
“是是,打的很激烈呢!估計結束了也會是兩敗俱傷!”那名侍衛極其堅定的點頭道:“氾陽城那邊可是傳來了消息,不會有假的!”
宋親王點點頭,轉過身來,接著伸手逗弄著籠子裏的鳥兒,漫不經心道:“很好,下去吧。”
“是。”報信的人應著,慢慢退了出去。
聽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看著眼前顏色翠麗的畫眉鳥兒,深青色身影一動,便轉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抓了點鳥食放進凹槽裏,看到鳥兒從枝上蹦下來,小巧的頭一動一動地用那黃黃的尖喙啄食,宋親王微微地笑了。
青陽啊青陽,真是要以你為始,以你為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