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的黑暗把江羨包裹其中。腦袋昏沉沉的，眼睛像是被膠水黏住一般無論如何也睜不開。背後傳來堅硬而冰冷的觸感，江羨猜想他倒在路邊。耳畔隱約有風聲，聽得不甚清楚，似乎離此處極遠。
或許我就在路邊也說不定。江羨自我安慰著，等下醒了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記憶止於挽歌響起之後。事實上，江羨已經猜到了身體裏居住了某些靈魂的事實，這些靈魂極為強大，並且對他沒有惡意，不會讓他死亡。也因為如此，他才敢獨自一人和霧城談判。
虧了啊，江羨心裏哀嚎著，明明應該是霧城去和那個家夥對拚的。贏了他得到一個強者的許諾，輸了就輸了，反正他不吃虧。哪知道腦袋一熱居然把身子裏的靈魂牽扯出來了，搞的現在一副活死人的樣子。
心裏真的是千萬草泥馬踏過。
“四十。四十。”
似乎有人在輕語。一陣清風拂過江羨鼻翼，江羨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他沒有辦法說話，隻是在心裏回應著。
誰？你是誰？
“我要走了呢。”
走？你要去哪裏？喂，好歹說清楚嘛！要去哪裏？幹嘛跟我說這些？
那個人似乎沒有聽見江羨心裏傳遞的話，依舊自言自語的說著：“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經曆的比你險惡無數倍，痛苦無數倍。好吧，我們都失敗了，但是還有你。你的發展取決於你自己，變強或者變弱，我們能做的隻是觀察。”
“要堅信，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其實隻是你內心的畏懼和停滯。”
“你現在已經踏上了真正屬於你的旅行，沒有任何人的，不屬於江家不屬於先生不屬於白小白，不屬於任何人的，隻屬於你的旅行。我告知你的隻是，不要畏懼，不要保持原則，所謂的原則隻有在你強大的時候才會存在。為了勝利就該不擇手段，就該厚顏無恥。”
“好吧，我這麼說你似乎接受不了。不過不要緊。總有一****會理解的，或許在今日，或許在明日。管他呢，反正我已經走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隻是真的有點悲傷呢。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居然又一次的要直麵死亡。要是真的有天的話，這個家夥未免有點喜歡開玩笑。哈哈，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對吧。我是二十，而你，你是四十。”
江羨聽到此刻哪裏還不知道聲音隻是那個靈魂留下的遺言。他的心裏微微泛酸。那人的語氣始終是極為輕鬆灑脫的，偏偏那殷殷期望溢於言表，江羨隻覺得自己被一股暖流包裹著。二十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完完全全為江羨考慮的，不夾雜一點其他的情緒。
“四十啊，真的很想見證你征服每一座高山，穿過每一片黑色的森林，打敗所有擋在你麵前的人。讓過去死去，讓自我新生。真的很想呢，可惜了。可惜了。”
這人連續說了好幾聲的可惜了，然後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成為呢喃。江羨沒有睜眼，他的臉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哭泣，他隻是想要哭泣，暢暢快快的哭泣。為了那個不知名的人，為了那一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