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悠居然沒接電話。”文瑾說著垂頭喪氣地將樣式古老的電話聽筒放下古董電話機上。
“哎呀,急什麼,到那天她肯定會去。這兩年,你和她見麵不多,我們倒是常見麵,每年春秋兩季我都要抽時間去參加巴黎時裝周,十次倒有七八次能碰上她,就算沒時間吃便餐,也會在一起喝個咖啡聊聊天。”薇薇安的聲音從地下一層的大更衣室裏穿出來的,因為屋子中央從地下一直通往三層的旋轉樓梯是相通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
“不會吧。她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浮躁膚淺了?你們這些搞什麼時尚產業的真不得了,再好女孩也能被你們帶跑偏。”文瑾坐在奶油冰磚型的大方沙發裏,雙手隨意地撐在身後,仰頭看著這個色調對比充滿了戲劇性的後現代風格的三層樓空間。
薇薇安身上禮服的拉鏈還沒有拉好,就從更衣室的大鏡子後麵裏轉出來,攀住樓梯扶手,喊道:“你好歹也是在高中上過藝術史和繪畫課程的人,咱們學校的博雅教育怎麼還沒把你這個大宅女的理科腦袋瓜改造過來。”
說著,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一樓,拉著文瑾說:“過來,姐今天讓你看看什麼是藝術。”
文瑾不慌不忙地剛幫薇薇安拉好裙子上的拉鏈,就被她帶著來到客廳,她在空中畫了個大圈圈說:“你看這個房子了沒有,是哈紮·哈迪德幫我設計的,那麵牆上的畫是都是韓國插畫家金亨泰畫的,餐廳和客廳中間這匹馬是安吉拉·米婭·德拉維加的雕塑,屋子裏所有的後現代風格家具都是出自康士坦丁·葛切奇的親手設計……”
不等薇薇安說完,文瑾就嫌棄地看著玄關處的一麵鏡子,道:“那麼大一麵鏡子周圍都糊上了,隻留中間一塊兒怎麼照人啊?而且還圓點,看著好像蛇蛻皮啊,我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薇薇安馬上奔到鏡子前,拍拍那麵巨大的穿衣鏡,說道:“真不識貨!這些圓點都是圓點女王草間彌生的親自畫上去的,我覺得放在更衣室太可惜,才搬上來展示的。”
文瑾一臉尷尬:“看不懂,真心看不懂。”
“走,去主臥衛生間,我帶你看看什麼叫塞尚同款小便池,一比一定製的,好嗎?”薇薇安興奮地拉著文瑾就網電梯方向走。
文瑾連連擺手:“姐,你贏了。不過,說句實話,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反藝術啊?”
“不不不,”薇薇安看著幾乎被布置成前衛藝術展廳的客廳,說道:“藝術可不止於繪畫、雕塑,你看那盞燈,那個書架、還有那些鍋碗瓢盆,你不覺得,我營造這樣的環境,是為了思考一個很深刻的問題嗎?”
“什麼?”為了避免薇薇安的自說自話,文瑾很配合地發問。
“藝術的邊界在哪裏。”薇薇安一本正經地說。
“這個叫哈迪德的設計師設計的房子可真不怎麼樣。我順著導航開車過來的時候,居然沒敢相信這就是你的家,我還以為是個兒童診所,或是美容院什麼的呢。”文瑾故意逗她。
薇薇安無奈地搖頭,道:“和你這種不懂藝術的人溝通實在太辛苦了。”
“好吧,好吧,不和你爭了,你喜歡的就是藝術。”文瑾舉白旗投降。
如果說薇薇安是個極其精明的商人,文瑾相信,至於她吹噓自己真的懂什麼藝術,文瑾是完完全全不相信,她笑道:“所以,為了藝術,你趁著去年歐洲金融危機,從皮諾家族手中大舉收購了伊夫聖羅蘭的男女裝和彩妝,從阿爾諾手裏買下了迪奧、芬迪、紀梵希、亞曆山大·麥昆,還打算購買愛馬仕家族的股份?”
“哦,不。我是為了早日在時尚奢侈品界一統江湖。”薇薇安向來不愛拐彎抹角,更何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的時候。
文瑾聽了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就是仗著丹尼爾是著名風險投資公司a16z的合夥人,CEO,就有恃無恐。”
“拜托,我可沒有有些女孩那麼好的福氣,一招手說,我喜歡這個,就有人給買單。我收購每一家公司之前,都要給丹尼爾公司提交幾乎比一本書還要厚的分析報告和可行性研究報告和商業計劃書。”薇薇安說得理直氣壯。
文瑾看著她一身格外性感得黑色晚禮服,忽然換了話題:“為了參加巴黎大皇宮得古董雙年展,你都試穿了十六套禮服了,是不是丹尼爾也會出席這個活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