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馬場的早晨(1 / 2)

天剛剛蒙蒙亮,薇薇安就和文瑾在一片薄薄的晨霧中出發了,她們穿過寧謐的校園,繞過河上的石頭小橋,走進了一片枝葉茂密的樹林。林蔭小道通往後山,她們沿著沙石鋪成的小路爬上一座山坡,又看見了那熟悉的石頭大門。

走進石頭大門,就聞到一股幹草、木屑混合著馬糞的氣味,地上布滿了雜遝的馬蹄印跡和斑斑點點的馬糞。

她們從堆積糞肥的肥堆旁邊推起一輛獨輪的手推車,費力地將小車搖搖晃晃地往對麵的院子推去,車的輪軸顯然是缺少潤滑油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兩個人的高筒膠底鞋踩在柔軟的幹草碎屑上發出好聽的沙沙聲。

文瑾和薇薇安在連成一排的木房子前停下了腳步,這裏被稱作馬廄。

薇薇安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口罩,遞給文瑾一個,說:“還是帶上口罩幹活吧,清理馬糞的時候,會有木屑雜草屑亂飛的。”

說著,薇薇安戴好口罩,“嘩啦”一聲,推開了馬廄陳舊的木門。

兩人就開始用鐵鍬逐個清理馬棚中的糞便。

開學快一個月了,薇薇安還是喜歡稱文瑾為“小壽司”,她一邊幹活一邊問道:“小壽司,你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髒活累活?”

文瑾帶著大帆布手套,手拿著鐵鍬,一邊“啪嚓啪嚓”地用力鏟著馬糞,一邊說:“是啊,這活兒不輕鬆呢。比騎馬累多了,也沒有騎馬那麼威風。”

薇薇安一笑,說:“是啊,作為馬術隊的隊員,咱們不能光騎馬,清理馬廄、喂馬、洗刷馬匹,也是咱們份內的責任。好在咱們學校隻有十七匹馬,三個馬術隊加起來卻有將近五十個人,所以,個把月頂多才能輪上這麼一兩天。像我這麼身強力壯的還好,你這麼瘦弱,幹這種重活,肯定覺得吃力。有沒有後悔被我拉上了賊船啊?”

文瑾嗬嗬笑著說:“沒有啊,我才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女生呢。而且騎馬是件挺酷的事,遠遠抵消了這點兒辛苦。”

說話間,兩人已經清理幹淨了馬糞,開始用水衝洗水槽。

薇薇安將文瑾拉到自己身後,她一個人拿著黑膠皮水管衝洗著水槽,“你看,就是這樣。”

文瑾也學著薇薇安的樣子,衝洗另一側的水槽。

“小壽司,你知道嗎?上了一年馬術課,我感覺自己原來心浮氣躁的性子都被磨得有耐心了。”

雖然兩人相隔不遠,手裏水管中水聲花花作響,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聽到對方說話。

“是啊,別說騎馬了,光是幹這些又瑣碎又枯燥的活,也需要一些耐心呢。”文瑾用盡全力才能控製住水柱的方向。

“不止這些哦,小壽司,等你開始技術訓練的時候,就會有一種體會:馬是一種智商很高,很有靈性的動物,如果你試圖和馬配合做一些有難度的動作,一時難以達成默契時,最大的忌諱就是自己先失去耐心。”

衝洗完水槽,薇薇安的衣服上都濺上了水花,她卻毫不在意,一邊收拾著皮管子,一邊繼續說著:“事實上,你騎在馬上的時候,微小的肢體語言都能時刻向馬兒傳遞出你情緒,若是馬感受到你的焦躁,它也會變得不安,變得難以駕馭,甚至會把你從它背上直接摔下來。所以,你要是想控製馬,就必須讓自己先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時刻保持冷靜從容。你要讓馬兒感受到你對它的信任,讓它覺得你是一個強大智慧、有權威性,而又充滿善意的朋友,而不僅僅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看文瑾拿著水管子,嘩啦啦地衝刷馬槽的吃力樣子,薇薇安走過去接過了她手中的水管。

文瑾揉了揉酸疼的手臂,便蹲在後麵幫薇薇安捋直打卷的皮管子。她說:“我懂,因為,我們是平等的。我會慢慢學會和我的馬兒心靈相通的。不過,姐姐,你的口氣真是越來越像Bachman(巴克曼)先生了。”

薇薇安甩了甩沾上了草屑的短發,說:“巴克曼先生他可是個樸素的唯物主義哲學家呢,他說每個騎術師都要有一套自己的騎馬哲學,還經常會說‘學會如何駕馭一匹馬,有助於鍛造一個人的心靈。’‘學會了騎馬,就會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