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看著艾瑪一張倔強大黑臉麵,咬著後槽牙氣不打一處來,她壓了壓火氣,盡量讓放緩聲音,說道:“很好!你提醒我了,我們的宿舍規則在這一點上確實不夠完善。這周我就會找學生會的人商量,我們會在宿舍規則上明確什麼樣的食品不能帶進宿舍。感謝你為我們提供了難得的反麵樣本,讓我們學校運行了二百多年的宿舍規則,又產生了新的條款!”
艾瑪記得爸爸一直對她說,絕對不能向各種惡勢力低頭,於是氣哼哼地說:“在新規則生效實施之前,我是不會把吃的放到樓下冰箱裏去!”
勞倫一聽這話,恨不得馬上過去揪起艾瑪粘在一起的毛糙卷發揍她一頓,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知錯不改的人,簡直就是冥頑不化!
“你試試看!”勞倫努力保持著冷靜說:“我發誓,明天一早我就會讓你看到臨時規則!”
艾瑪睜大眼睛瞪著勞倫,厚厚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對於,這樣自以為有特權的白人,她實在沒有太多的意願去講道理。
不等艾瑪開口,勞倫又說道:“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今天晚上,你必須把那些變質的東西處理掉!否則,我立刻會就你破壞宿舍衛生這件事,寫郵件給所有相關老師和學生會幹部,明天早上上課之前,你準會收到處分記錄!那麼接下來的幾周,你將要打掃的可就不僅僅是你的這間宿舍,還包括公共區域,甚至整個校園。”
“專製!暴政!不,這不公平!這是赤裸裸的歧視!”艾瑪像頭非洲母獅般憤怒地咆哮著。
“住口!蒂娜天天睡沙發就公平,是嗎?!”勞倫的聲音比艾瑪還大,一下子壓住了她的氣焰。
“你今天不收拾幹淨就不用睡覺了!在過去的24小時,我坐飛機飛了五千多公裏,即便如此,我照樣可以監督你收拾,直到我滿意!你看這樣公平了嗎?”
艾瑪沒話可說了,聯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又開始自行腦補,一副淒淒慘慘的畫麵展現在她眼前:瘦弱的文瑾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隻要有人從伍德賽德大廳經過,她就會拉住人家,訴說自己是如何被艾瑪欺負的。
艾瑪一手抱緊自己的臨時女兒,一手揪了揪自己的背帶褲上的帶子,怨懟之情溢於言表。
她咬牙切齒地想:蒂娜啊蒂娜!別看你平時默不作聲,心裏卻陰險得很,估計以前每次突擊查房,都是你告的密。今天勞倫找自己來興師問罪,也肯定是你在背後搗的鬼!
此刻,她恨透了文瑾,心裏發誓絕對和她勢不兩立,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憤憤地小聲囁嚅著:“居然在背後告我的黑狀,我不會放過你的!”
在勞倫憤怒的目光下,艾瑪開始極不情願地拾掇起架子上她那些心愛的食物,瓶瓶罐罐丟入垃圾桶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那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連宿管媽媽詹妮弗老師也驚動了,她允許勞倫行使了保護者的特殊權利——推遲熄燈,然而,看到到勞倫疲倦的麵容,她極力勸說勞倫回宿舍休息,自己盯著艾瑪幹活,然而,勞倫堅持說,為了伍德賽德的榮譽,她必須親自監督艾瑪。
之後,文瑾也加入了進來,不計前嫌地幫忙一起收拾。
文瑾做這些事情經驗豐富,整理進度一下子快了不少,艾瑪卻始終沉著一張臉毫不領情。
不知又忙碌了多久,宿舍終於歸置出一些眉目,勞倫實在感到體力有些透支。
“我去衝個澡,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緒了。”此時,她的說話聲音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高亢。
艾瑪氣哼哼地撿著地上的髒衣服,並沒有搭理勞倫,勞倫不怒反笑,臨出門前對艾瑪說:“如果有個真的嬰兒住在這樣的房間裏,能活下來就是奇跡了!”
對麵床的嬰兒終於停止了哭鬧,被混剪過的電影快鏡頭般,一陣動蕩錯雜過後,夜晚,一切又歸於寂靜,感謝讚美主,文瑾又睡到了自己舒服的床上。
熄燈了,在漆黑的夜色中,文瑾睜大眼睛看著她和艾瑪之間隔著的一排書桌,書桌上方幾乎頂到天花板的書架,之於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宿舍,無異於橫亙於方寸之間的崇山峻嶺。
剛才試圖和艾瑪說話,緩和一下她們之間的關係,艾瑪卻抱著她心愛的女兒,執拗地冷著一張臉,看也懶得多看她一眼,活像個鐵麵無私的女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