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臉上掠過一抹彤雲,輕笑一聲道:“不告訴你,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說著,又抬頭望著天花板,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明亮炫目,她自得其樂地感慨道:“人生短一點兒並沒有什麼不好,太漫長的生命,隻會衝淡激情和美好,對嗎?”
這個問題讓羽悠犯難,她不知道還有誰會對即將逝去的生命這麼達觀。盡管擔心勞倫的身體,這種時候,她也隻能把情況往好的方麵想。
“說不定你心情好了,症狀會緩解呢。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出去玩不要勉強自己,千萬別受累。”羽悠溫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感覺心融化成了一灘水,如勞倫般美好的女孩,大概每個人都想去親近和愛憐吧。
勞倫自顧自傻白甜地咧嘴笑著。
羽悠一時間恍神,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還有勞倫這樣的神情,是多麼似曾相識。
是了,以往,每年春秋兩季,她送別勞倫去參加時裝周發布會,也是這樣反反複複叮嚀的。
“辛西婭,我要走了,還有兩句話和你說,不說出來,心裏總是放不下。”勞倫拉著羽悠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旁,難得一見地正色起來,看上去卻也有了些長姐的味道。
羽悠心裏一凜,隱隱感覺勞倫這話說得不吉利,忙找補:“不急,等你回來,還可以跟我說一千句一萬句呢。”
“不過,眼前要說的,不馬上說出來,我就該忘了。”她用寶石般的藍眼睛略帶任性地看著羽悠。
鮮少被勞倫這麼近距離地直視,羽悠下意識地默默低下頭,卻又抬起來,不知道這樣親密相處的日子還有多久,她舍不得低下頭,寧願這樣注視久一些,再久一些。
勞倫愛撫地攏了攏羽悠的長發,說:“我這個病其實很痛苦,有你在我身邊,才硬撐著堅持了這麼久。你的堅強和堅定,是我勇敢麵對病魔的力量源泉,我想這就是好朋友,你說對嗎?”
羽悠點點頭。
勞倫骨瘦如柴的胳膊環住羽悠的肩膀,說:“不知道我還能陪你多久,臨走前,作為好朋友,我不得不告訴你:在麵對自己的事情時,大多數情況下,你既不堅強也不淡定!別以為不給別人走近你的機會,別人就不能發現你的脆弱,今後,你需要多交幾個像咱們倆這樣無話不談的朋友。”
羽悠眼睛裏閃過一層水晶般的光,嘴角輕抽了兩下,點點頭,沒讓眼淚掉下來。
勞倫看著羽悠的樣子笑了,揶揄道:“想哭就哭吧?傻丫頭,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哭,而是笑對。”
羽悠一把抹掉眼裏的淚花,臉上泛起一個苦澀的笑容。
“哈哈,算了,別笑了,這麼笑還不如哭好看呢。”勞倫繼續頑皮地打趣她。
見羽悠終於破涕為笑了,她才說:“辛西婭,你以為這個世界上那些看起來很快樂的人,他們真的沒有痛苦嗎?他們的痛苦也許比誰都大,隻是他們不願被痛苦左右命運。我們倆同住一個宿舍兩年半了,我能看出,你從來沒有真正快樂過,那是因為,你把有些事情想得太嚴重了。記住,這世界上,除了生死,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
羽悠深深點頭,這個世界上,隻有坐在她身旁的這個女孩,最有資格對她這麼說。
勞倫還不放心,又補充道:“聽我一句話,好好珍惜生命,享受生命,感謝生命,人的一生沒有多長,怎麼可以浪費時間自怨自艾?”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之際,外屋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當當當……”
勞倫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一聲:“啊,糟了。那個家夥一定在樓下等急了。”
羽悠忙衝出去開門,進來的是簡妮弗老師和幾個同宿舍樓的女生。
簡妮弗老師一看到不慌不忙的勞倫,就佯裝生氣道:“勞倫啊,你跟辛西婭天天住在一起,怎麼還有那麼多話說不完啊?你讓丹尼爾在樓下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我們可都看不過去了。他又不能進女生宿舍,隻好求助我們過來幫你拎行李。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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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我們在A校極客空間基地,被用作飛機製造車間的3號倉庫,采訪了兩位正在製作飛機的高中生。他們都是來自中國,蒂娜看上去害羞而緊張,在記者的引導下,她像我們描述了產生這個想法的初衷、飛機的設計理念和目前遇到的困難。另一位叫羅伯特的男生,明顯不善言辭,他在一旁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