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斕笑道:“不用這麼麻煩,她自己就會把自己作死。”她靠到她耳邊,壓低聲音:“你隻需要幫我一個小忙……”
其實大楚不是沒有人抄佛經供奉,但抄血經的卻極少,且多半是供在自家佛堂,就算要點長明燈,也不過請廟裏的僧人誦一卷經文便罷了。
可大概是寧遠侯府難得出這麼一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兒,老太太硬是做的十分高調,府上的女眷一大早就到了安國寺,且一舉布施了三百兩紋銀,二百件僧袍,請動了闔寺僧侶為此齊齊誦經。
三月十五本就是正經上香的日子,眾僧侶吟唱一起,所有來上香的婦人小姐都不免互相打聽,加上老太太本就有意宣揚,一時間竟是無人不知。
史婷著了一身蔥黃色百花曳地裙,背身跪著,長發垂落,背影纖妙婉約,宛然一個絕代佳人,老太太和朱氏幾人,都站在一旁等候,旁邊人不住低聲議論。
待到吟唱已畢,方丈上前以佛幢擦拭長明燈,旁邊的婦人這才紛紛圍攏上前,借著經書捧上的時候看了幾眼,紛紛讚歎出聲,不少人眼裏都露了豔羨之色,紛紛道:
“也就是寧遠侯這種清貴人家,才能養出這樣識大體,至賢至孝的好女兒,早就聽說謝大小姐美貌無雙,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想更如此賢德,著實難得的很。”
“是啊,聽說謝大小姐前些日子還因業師故去,素食素衣三個月,若不是這樣純善感恩的性子,又怎能有抄血經的心意,聽說抄的還是金剛經呢!”
“天哪,居然抄的金剛經?無怪看上去這麼厚重!端的是難得呢!”
不少人上前與老太太和朱氏攀談,滿口讚譽,也有不少家中有適齡少年郎的,明裏暗裏的打聽,一時熱鬧非凡。
寧遠侯府已經不知有多久沒享受過這樣萬眾矚目的日子,老太太雖端著個矜持的模樣,眼裏的得意卻幾乎要溢出來了。朱氏麵沉如水,話極少,又不住謙遜,反叫眾人更加讚她教導有方。
謝斕遠遠瞧著這副情形,隻微微含笑,身邊的貴女也沒人認識她,猶聽人輕聲道:“好端端的抄什麼血經啊,還不是為了嘩眾取寵!”
另一人哼道:“就是!聽說前朝賢良恰逢母難,也不過是抄了一部心經,聖人都說,身體發膚取之父母,損之失德!”
可這些話隻能私底下說說,明麵上,這種至賢至孝之行,沒人敢指摘,反而都要大加讚揚,否則就是不識大體……寧遠侯府這個風頭是出定了。
不一時長明燈點起,血經也供在了佛台上,史婷叩了頭,依依轉身,向眾人微福身,頭上步搖顫了一顫,端的是千嬌百媚。
謝斕微微勾唇。瞧,我早就說吧,不用她出手,史婷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這種大出風頭的場合,她肯定要花盡心思打扮,怎麼漂亮怎麼來。卻不想想,她這副唇紅齒白的模樣,哪裏像失血過多?哪裏像剛抄完一部金剛經的?
在場的婦人貴女,哪一個不是混慣後宅的人精?加上嫉妒她大出風頭,正是雞蛋裏挑骨頭的時候,不犯疑才怪!隻要起了疑,那史婷又不是個心思細膩的,必定會露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