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婷先還未覺,一見那眼神兒,登時醒悟,急抓了布套想再套上去,王夫人笑道:“這可憐見的,手指頭白的跟蔥段子似的,就為了抄血經倒要紮成蜂窩……”嘴裏說著,手飛快的扯了幾下,登時便將指套扯了個幹淨,史婷早知不妙,急要起身,卻被旁邊的婆子丫環按著,死活掙紮不開。
眼見十根手指都剝了個幹淨,連半個傷口也沒有,王夫人卻仍是高聲道:“來來,把宮裏賞的玉膚膏拿來,我給謝大小姐塗塗!”
下人嘻嘻哈哈的捧上一個盒子,王夫人裝模作樣的沾了膏子去塗,然後“驚訝”道:“咦?針眼呢!怎麼沒有?”她一把把史婷的手舉高,對著陽光翻來覆去的看:“奇了怪了!這抄了一部金剛經,連個針眼都沒有!謝大小姐果然天賦異稟!”
到了這一步,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一時紛紛議論,有一心向佛的老夫人,已經露了些怒色。這抄血經講究一字一誦,必須極其虔誠,否則就是欺瞞神佛,乃是大不敬!
老夫人被人擋著,一時沒察覺發生了什麼,一直到最後看到史婷毫發無傷的手指,再看看王氏和眾人的表情,她一下子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一時麵青唇白,險些當時就暈厥過去。
史婷也是驚慌失措,急急抽手,王氏直笑的捏不穩,便真的被她抽去,史婷尖聲道:“你想幹什麼!你……”
王氏眼神一冷,史婷一句話出口,也知道眼前人她得罪不起,急道:“我沒有!我,我沒紮手指!我是……我……”
眾人更是嘩然,大楚哪個不知,抄血經隻能用指尖血,講究的是十指連心,別處的血都沾了世俗汙穢,不得奉於佛前。她連這個也不知,看來的確沒有半分虔誠之意。
王氏更是嘴快,笑道:“既然沒紮手指,謝大小姐包的這麼齊整是要做什麼?敢是當戒指用麼?”
旁人嘩然笑了出來,紛紛指指點點,史婷直憋的臉紅頭脹,恨恨的看著王氏,一時卻不知要如何辯解。老太太又驚又怒,不住粗喘,可在座的非富既貴,她著實沒有當眾發作的底氣。
胡姨娘早得了謝斕示意,見時機差不多了,急上前扶住老太太,附耳說了幾句。
好半天,老夫人的麵上,才慢慢轉回了一點顏色,遙遙看了謝斕一眼。然後急急擺手,叫人把史婷扶下,史婷當著眾人,也不敢掙紮,便由著婆子拖了下去。
老夫人提高聲音歎道:“諸位夫人都誤會了,這抄血經的不是我家大丫頭,是我家三丫頭。隻是因為三丫頭腿腳有疾,不願在人前現身,所以才叫我家大丫頭代行敬佛之儀。”
眾人不由一靜,老太太向謝斕招手,柔聲道:“珊丫頭?”
謝斕做勢驚惶,急上前幾步,糯糯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