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說出,忽然想到,臉色一變便要站起來:“是不是昨天被那狐狸精踢重了?我就知道……哎喲!”
她被辮子拽回去,一屁股坐回凳上,疼的直哎喲,寸草傻眼半晌,又要請罪又忍不住笑,忙忙的道:“姑娘放心,她沒事呢!我讓她去煮點兒粥,先墊墊,昨天就沒吃東西呢!”
謝斕放了心,又道:“昨天我走了之後,沒什麼事吧?”
“沒事呢!”寸草道:“姑娘一走,大太太就走了,然後大小姐像魔怔了一樣,自己念叨了一會兒,便叫婆子們扶了下去……”她壓低聲音,“姑娘啊,大小姐那時可真是嚇人,我聽她叨叨著,說,說要殺人呢!”
“不用擔心,我會罩著你們的。”謝斕舉起瘦伶伶的小拳頭,揮了揮:“你家姑娘我在外頭給你們打拚天下,你們盡管在家裏做威做福!絕沒人敢動你們一根寒毛!”
氣勢萬丈的說完,她忽然想起來:“不過你自己也要機伶點兒,就說那天吧,幹挨打不還手,真給我丟臉……”她開始教育寸草。
寸草偷笑幾聲,嗯嗯的應著,趁她不備,便在辮子上頭斜挽了兩道花,又偷偷在辮尾各係上兩顆布櫻桃。
謝斕沒什麼首飾,幸好春暉手極巧,零碎布角都被她縫成了小花小果,謝斕便拿來當個裝飾,起先寸草還覺得不妥當,可是這些小東西,被她一戴,倒真有幾分俏皮,也就成了習慣。
辮子打好,春暉也忙忙的把粥端了上來,一邊拿勺子攪著吹,一邊插空道:“這個點兒,老祖宗必定也是沒用飯的,可是小姐去了難保不得應對幾句,誰知道哪會兒才得吃,所以先墊墊。”
謝斕失笑,接過粥嚐了嚐,溫度正合適,便一口氣喝下,笑著捏捏她小圓臉:“小暉暉真是越來越貼心了!”她抓過拐杖,“好了,走!”
外頭已經備好了肩輿,不一會兒便到了喬鬆堂,謝斕扶著拐杖進了廳,幾個小丫環出奇的殷勤,急上前打了簾子道:“三小姐來了!”
座中一個高挑婦人便回了頭,看到她時,滿臉笑容轉為詫異。謝斕看在眼中,心頭暗笑,一板一眼的向老太太請安:“祖母安。”
老太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臉色也頗好,急笑道:“珊兒來了!”她看看她頭發,便有些埋怨:“怎麼這麼著就來了!這像什麼樣子!”
謝斕道:“孫女失禮,今兒起的遲了,怕祖母久等,也沒好生收拾。”
老太太便有些皺眉:“縱是著急,也好生打扮,就這麼著就來了,連衣服也不曾換,豈不太失禮!前些日子不是才給你做了幾套衣裳麼?首飾也送去不少……”
睜眼說瞎話啊!謝斕心裏嗬了一聲,但也沒拆她的台:“一時來不及。”
老太太猶拍著她手背埋怨了一番,這才轉頭笑道:“來來,珊丫頭,這位是綏靖侯府的周伯母,還不見過了。”
謝斕移了移拐杖,折身:“周伯母安。”
周氏急起身扶住,拉到身邊兒笑道:“原來這就是謝三小姐。真真生的好可憐見兒的。”
綏靖侯夫人周氏也是將門之後,性情十分爽朗,曉得謝斕昨日幫了丈夫大忙,之後也需倚仗,本來預備著今天一定要多誇幾句,可是謝斕一身舊衣,又瘦又小,還扶著拐仗,跟她心目中不輸男兒的巾幗形象一點兒都不一樣,隻說了這一句,便有些卡住,摩挲著她的手幹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