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斕站在府門前略一思忖,轉身便向談府走去。
寧遠侯和謝修齊都是書生,尤其寧遠侯身體弱,就算擔心她,也走不了多遠,再說談忠應該會向他們解釋景樾的身份,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所以他們有八成可能,是在談府。
果然到了談府,寧遠侯父子都在座,寧遠侯正與談忠相談甚歡。
謝斕進去打了個招呼,入了座,談效便起身倒了茶來,又捧過點心,謝斕是個甜食控,對甜點超沒抵抗力,加上本就餓了,於是拿起筷子便吃了一個,抬頭對談效一笑。兩人都是自然而然,默契十足。
謝修齊看在眼中,神色一沉,忽然起身道:“三妹妹,你跟我過來一下。”
謝斕叨著個點心,呆了一呆,謝修齊已經昂然起身,站在階下,謝斕隻好把點心又放下,跟了出去,道:“大哥哥。”
謝修齊負手而立,冷著臉:“那個是什麼人?”
謝斕道:“嗯?”
謝修齊道:“在綏靖侯府,抱走你的,是什麼人?”
“哦……”謝斕咽了咽口水:“是……他姓景,是我的朋友,幫過我很多忙。”
謝修齊皺眉想了很久,又道:“那這位談公子,又是什麼人?”
“阿效嗎?”謝斕道:“他是談伯的徒弟,我們是在武師案子中認識的,嗯……談伯素有神捕之名,又精通驗屍,教了我很多東西,我們是忘年交。”
這回答是典型的避重就輕。幸好謝修齊並未察覺。他沉吟了一下,一回身便要說話,卻看她站在門前,扶著拐杖,仰著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那小模樣著實可憐可愛,不由得便搖了搖頭,話也咽了回去。
他摸了摸身上,也沒帶帕子,便翻過袖裏,拭去了她小臉上的點心渣,然後扶她坐在廊下,彎腰道:“三妹妹,我本就不願你在外拋頭露麵,奈何父親說,國乃大節所在,縱婦人女子亦不可置身事外……你既能幫到綏靖侯查案,我也不好多說。可縱是不得不然……你畢竟是女兒家,行止也需處處留心在意,有道是‘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已有耳,動靜有法’……”
他咬文嚼字,滔滔不絕,謝斕本來還有些尷尬,漸漸,卻又轉為無奈。
雖然這小書生有些迂腐,可的確是一心為她好,這讓她覺得很溫暖。
寧遠侯對她很是偏心,所以有些明顯逾矩的事兒,放在她身上,寧遠侯都沒有深究,更不會深責。而謝修齊,是從秦先生一事之後,才開始對她好的,一言之恩,熱忱相報,顯然是個極重恩義的人。
原身對謝修齊沒什麼印象。因為謝修齊十歲之後,便一直在博通書院念書,極少回家,一直到這次開恩科,才回家備考,他回來第二天,謝斕就來了。倒是難得沒有前怨的。
謝斕歎了口氣,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毫無心理障礙的賣萌:“大哥哥。”他頗嚴肅的嗯了一聲,然後謝斕糯糯道:“我知道錯了,大哥哥,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他神情登時緩和了許多:“嗯,你能明白就好。”他摸摸她頭發,坐到她身邊,聲音放柔:“幸好你現在年紀還小,不過是個小孩子,倒也不必……太過在意。隻好生記得我的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