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斕一怔之際,早見一人慢慢走了進來,雖儀態從容,仍氣勢奪人。
謝斕吃了一驚,急起身行禮:“臣女見過皇上。”
廊下坐著的寸草春暉已經嚇傻了,怎麼都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到她們小姐這兒來!禁衛軍連打手勢,她們才抖著腿跪下,楚皇擺擺手:“免了,朕今日隻是微服出來走走,不必多禮。都起來罷!”
謝斕謝恩起身,寸草和春暉也被人半拖半扶的帶了下去,楚皇徑直進了房,林琅下意識的跟了進去,侍立一房,楚皇溫言道:“謝丫頭,你的腿好了?”
謝斕道:“謝皇上關心,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貼身大太監武和連施眼色,林琅全未留意,武和隻得道:“煩林參軍去幫皇上催催茶。”
林琅便如大夢初醒,猛然醒悟皇上居然是特意來找謝斕的,急急道:“是!是!”然後一步步退下,少頃,武和送上茶來,也退了出去。
楚皇隨手翻了翻桌上記得密密麻麻的紙張:“驗屍……仵作這門學問雖……咳,古怪了些,卻也很有意思。不知可有相關的典籍?”
這話問的十分巧妙,但謝斕對欺君沒什麼心理障礙,直接道:“有。”
楚皇抬頭道:“哦?”
謝斕釋放出無辜純良的眼神:“承蒙聖上動問,本該獻與聖上,可惜臣女保管不善,前些日子起了一場火,將許多書都燒了個幹淨,那幾本,也在其中。”
楚皇挑眉,深深看了她一眼:“也罷了。”
謝斕道:“聖上若想看,草民可以重新寫過。”
楚皇神色溫和:“不必了。”他頓了一頓:“聽說你與賞金樓主熟識?”
謝斕微怔,道:“回聖上,我與景樓主是在武師一案時相識,景樓主為人溫雅,一直對臣女多所照應,臣女愧無以報。”
楚皇嗯了一聲,又道:“你還有個姐姐?與太子走的近?”
謝斕心頭咚的一跳,謹慎的道:“是,太子殿下經常在府上與我大姐姐見麵。”她自然而然的加了一句:“前幾日,父親還曾因此與祖母和大姐姐起了衝突。”
“哦?”楚皇道:“你覺得你父親與姐姐,誰做的對?”
謝斕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派天真道:“臣女不懂朝政,但臣女的父親博古通今,滿腹經綸,他說的一定是沒錯的。祖母與大姐姐身處後宅,許一時想不通也未可知。”
這幾乎就是明說太子有過,言辭極為大膽,偏生態度天真無辜,讓人生不起氣來。
楚皇看了她半晌,徐徐的道:“謝丫頭,你一心偏幫你父親,可曾想過,太子乃儲君?”
謝斕心頭一怔,她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可以滴水不漏的回答,可是,楚皇此時說出這句話,尤其他的神情,給她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好像他的話裏,另有其它的意思。
謝斕垂下頭,一字一句的道:“臣女的父親,並非信口雌黃之人,之所以有此舉,正是出於忠君愛國之心。”
楚皇果然並沒生氣,也未回應,隻緩緩的道:“朕為人君,卻亦為人父,對內,父重於君,對外,君卻高於父,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