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抬起頭來,在鏡中眨巴著眼睛看他。她發現她其實還是挺怕他認真的,他一旦不笑了,一旦正兒八經的叫她的名字,就意昧著下麵的話不好商量。
景樾溫言道:“武道山很遠,我們從鹹陽過去,怎麼也要近三個月。科舉七月初十放榜,你想等令兄放榜之後,可以……甚至你想等到你祖母頭七之後,十三日,也可以。但是小斕,我們最晚七月二十,必須動身,這樣路上也會很趕。”他彎腰,低頭看她,目光柔和:“小斕,你做好準備了嗎?”
她匆促的垂了眼。
其實去武道山,完全是為了她,可到頭來掉鏈子的也是她。看他一對妍麗之極的桃花眼,這樣定定的看著她,謝斕覺得好生慚愧:“景哥哥,對不起,我……”他偏偏頭,仍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謝斕苦笑道:“我不知道。”
景樾道:“寧遠侯丁憂,二十七個月不必上朝,謝修遠縱然不參與殿試,楚皇也必定依從你心願,給他一個探花郎,因為此事,一時也不會授他官職。至少一兩年,侯府都不會有甚麼大事。而且鹹陽城始終有我的人在,會幫你照應著。你待在這兒,又能做什麼?”
謝斕苦笑。其實她也說不清楚。老太太的死,她並不傷感。而且理智上,她明白這個時候,她就算在,也沒有什麼大用,隻是看寧遠侯傷心病倒,謝修齊又是個傻書生……這時候離開,著實有些不放心。
當然,這隻是其一。
其二,其實她骨子裏,是一個士為知已者死的人,楚皇敢為天下先的啟用她,重用她,將她捧到了一個權傾朝野的位置,即使中間有些心思,她也仍舊願意傾力以報,讓楚皇覺得,她配的起洗冤使這三個字。
她低著頭一聲不吭,也不敢與他對視。好一會兒,才覺得景樾的手放在她的發上,揉了揉:“你好生想想罷。”謝斕咬了咬唇,沒吭聲,他轉身就走,人已經出了門,卻又揚聲道:“飯在食盒裏,吃了東西才能睡。”
謝斕歎了口氣,糾結的揉了揉臉,走了愧對楚皇,又不放心寧遠侯,可是不走,又覺得對不起景樾……真的權衡起來,她還是最不想讓景樾失望。所以,是不是應該安排一下,盡快離京?
而就在此時,錦繡閣中,一個粗使下人被帶到了史婷麵前,史婷皺著眉頭追問:“母親說要見我?為何要見我?”
那下人道:“奴才不知,大太太隻說,有重要的事情,下人傳話不安全,請大小姐務必親自跑一趟。”
史婷又問了幾句,這才擺手讓他下去,一時心煩意亂。她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出這種事兒,心裏簡直恨極了朱氏母子連累她。她不在乎朱氏的死活,更不願意去見朱氏,可是若不見朱氏,她完全不知如今這種情形,要如何解決。
怎麼說這朱氏也是她的親娘,總不會害她罷?史婷咬了咬牙,終於下了決心,換了身衣裳,悄悄到了關著朱氏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