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老爺子就去客房給謝斕把了脈,脈象仍舊正常的不得了,可熱度無論如何都降不下來。
這一夜整個杏林塢恐怕沒幾人睡的著,周懷修更是一夜沒睡,一直帶著人在馬場來回巡查,查找有沒有蛛絲馬跡。旁邊人各懷心思,也都或遠或近的在左近等著。
忽有一個黑衣人急匆匆過來,眾人一見是賞金樓的人,頓時都有些緊張。雖然影衛也是一身黑衣,黑巾遮麵,可是賞金樓的黑衣,領口袖口都有金線四象紋,腰懸賞金令,一望而知。
黑衣人行到近前,施了一禮:“周少,我們閣主吩咐我們來說句話兒。”
周懷修急還禮道:“請說。”
“閣主說道,昨夜她是突然發熱的,之前全無征兆,是在馬兒驚起的同時。她說隻聞前人有‘池魚之殃’,不想她今日居然被馬連累。”黑衣人淡淡環視眾人:“閣主至今高熱不退,若諸位哪位有什麼好法子,還請不吝賜教。”
是在馬兒驚起的同時?眾人登時麵麵相覷。
這已經是撕破臉明說下毒。而且,顯然這毒不管是周家的人還是顧傾城,都尚未參透。所以隻有下毒的人才知解法。可是這時候若是出麵告知解法,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就是下毒人。下毒殺馬還好說,誤傷了謝斕這事兒就大條了,聽黑衣人的口氣,景樓主必定已經動怒……眾人紛紛在心裏給這人點了一排蠟,看來不管交不交解藥,這個梁子是結下了。
旁邊有幾人互使眼色,正要退後,忽又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根本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一見竟是周懷仁,眾人的腳便頓住了。若是平時,早上前攀交情,可是這會兒時機實在不對。
周懷仁已經走到了近前,直接道:“我在草料裏發現了橫眉草。”
周懷修一驚:“橫眉草?”
橫眉草藥性十分燥熱,雖然蹊蹺,但在杏林塢這種地氣下也不算太少見,若說被下人們誤割了來喂馬,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就算馬兒誤吃了橫眉草,也不過是略躁動些,不可能突然發狂。
周懷修猛然想起,急叫諸人:“你們看看左近,有沒有燒草的火堆?”
“等等!”周懷仁道:“昨夜是南風,”他指了指南邊的土坡:“應該就在哪兒,最多裏許。”
周懷修索性也不等下人了,直接把下擺一提,親自奔了出去,不一時就奔了回來,麵上含怒道:“果然!下手之人已經清掃了,但草叢間還有些殘餘!”他把手裏的帕子打開,裏麵包了些草灰:“大哥,你看看是不是?”
周懷修撚了撚草灰,嗅了一嗅,道:“正是,是渾噩。”
他環顧眾人,看到賞金樓的人,便道:“這位武師,貴樓謝閣主是不是昨日或者前日服過四神湯?若是,你去告知顧公子,這是被渾噩煙引起了膚表高熱,以辛夷花、藿香、薄荷泡浴可解,我馬上叫人把藥送過去。”
黑衣人拱手應了,飛奔而去,周懷修便向旁人解釋了幾句,橫眉草生燥,單服沒什麼大礙,而渾噩,其實是一種草的塊莖,曬幹焚燒有一點迷幻生燥之效,單服也無大礙,但兩者放在一起,便會立時發作,藥性若重,馬兒發狂並不奇怪。這分明是蓄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