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謝斕忍不住吐槽:“聽這種人說話,一句話裏怕不有十七八個彎兒,要是我的話,真能累死。”
戎王道:“我已經習慣了,這些人個個滑不留手,做任何事都要留後路,即便事發,都不能拿著當時的話去對質。”他搖了搖頭:“即使習慣了,還是煩,有話利利索索說不成麼!”
景樾隨手拍了拍他肩:“所以如果要進這種地方,要麼不進,要麼地位就要高到沒人敢跟你拐彎抹腳。”
謝斕抱著和氏璧摸來摸去,隨口問,“景景,你跟他叨叨半天,是想通過他告訴錦皇你是東方樾的事情麼?”
“當然不是,”景樾失笑:“這種事,他絕不會沾一點兒邊的,但是他自然有他的法子,我們隻需要等著就好。”
長順從皇子府的時候就跟著錦皇,在宮裏待了十幾年,又是錦皇麵前最得力的總管太監,錦皇這種極其多疑的個性都對他信任有加,心思豈是常人可比的。既然決定了投靠新皇,他立刻表示出了非一般的誠意,動作出奇的快。
第二天,錦皇與新得的喜貴人逛禦花園的時候,喜貴人喝了兩盞酒有些犯懶,錦皇便與她在晴月亭坐了坐。周圍一片安靜,隔著一重花牆,有兩個老太監漸漸走近,卻聽一人道:“你還別不信,我當年去鹹陽的時候,親眼見過殿下。”
另一人道:“那時殿下才幾歲?”
“那時算著是八九歲的樣子,小臉兒瘦了,身量也抽了,我從未見過這麼俊的孩子……”
喜貴人正醉臥錦皇膝上,覺得有些不對,便要掙紮坐起,錦皇猛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眼裏煞氣濃濃,駭得喜貴人全身都軟了。長順急擺手令一幹下人噤聲,就聽另一人道:“不是說殿下死在了北地?而且就在那之前,殿下也叫火燒的厲害,臉上都遮著布。”
另一人道:“我起先也以為是。直到見到了……才知道啊,殿下不但沒死!而且根本沒被火燒著!那才真是神仙般的模樣啊,看如今皇上,真想不出,景王殿下竟是這般好模樣。”
錦皇的手正捏著喜貴人的腕子,不由得越捏越緊,越捏越緊……喜貴人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卻不敢叫,直到聽到這一句。錦皇最是見不得旁人說東方樾比他好,直是怒不可遏,大怒道:“放肆!”
花牆外語聲登時一停,錦皇怒道:“什麼人胡言亂語,還不給朕拿了來!”
眾禦林軍急應了,繞過花牆拿人,那兩個太監也不是傻的,一聽這邊的動靜,被拿住了就是個死,早跑的人影不見,禦林軍隻顧交差,隻得隨便拿了幾個人充數。
東方樾乃是錦皇生平最大的忌諱,索性連長順也不用,親自審問,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才發現景王東方樾還魂的消息已經傳的闔宮皆是,什麼半夜一道人影到了景陽宮啊,什麼站立在禦書房外花架下啊,直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錦皇心中本就有鬼,直聽的背心發毛,可是再問下去,不過是“奴才是聽小安子說的。”然後小安子拿來了,“奴才是聽小謹子說的。”於是問到後來,都是人雲亦雲,直鬧了三天,宮裏宮外風風雨雨,錦皇又懼又恨,索性把這些人全殺了,然後下了嚴令,誰敢再傳揚此事,皆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