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汩汩黑色的血液從梁燁的口裏不斷地湧出,晏雙飛心裏萬分焦急,卻隻能跪在一旁,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咳、咳!”梁燁又一次重咳了幾聲,猛地吐了一大口毒血,總算緩了過來。隻是他的臉色慘白,五官也因為腹中疼痛而扭曲,極為猙獰。

“你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情?誰下的毒?”看著梁燁此刻痛苦非常的神情,就算晏雙飛再傻再笨,也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難怪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梁燁死氣沉沉地躺在草堆上——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中毒了嗎?所以才索性躺下,等著毒發?

因為她的到來,他又死撐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忍著身體裏的劇痛,同她說了這麼久,直到再也撐不住……

梁燁,你怎麼就這樣固執,這樣傻。

“嗬,能在死前見你一麵,倒也值得了。”梁燁支撐起疲痛的身子,呼吸沉重而艱難,卻努力憋出一絲笑意。

晏雙飛的鼻子一酸,淚水就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傻瓜,你這個大傻瓜!既然想見我,為什麼不早一點把話說清楚,為什麼到了最後的時刻還要瞞著我!既然想見我,為什麼還要寫那一封莫名其妙的書信,為什麼要同我劃清界線,為什麼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不給我!!!”

聽著晏雙飛近乎咆哮的聲音,梁燁心裏的疼痛似乎又加重了幾分,又似乎愈合了好多。他的手慢慢撫上晏雙飛的臉頰,才觸到那冰涼的一片,他的嘴角又忍不住輕輕咧開,流出黑紅的液體。

“梁燁……”晏雙飛的心猛地一顫,忙忙掏出腰間的絲帕,顫抖著手為他拭去嘴角的血漬。“梁燁,來,起來,我帶你去找大夫。宮裏那麼多禦醫,他們一定能夠治好你的。”

說著,晏雙飛便起身去扶他,手臂卻被梁燁扼住。梁燁身上帶傷,又中了劇毒,可是力氣卻還是那樣大,緊緊地禁錮著晏雙飛的手腕,目光也是堅定地定格在晏雙飛的眼眸之上。

四目相對,朦朧著淚光,卻看得分外清晰。

“七七,來不及了,你陪著我,好嗎?”

“誰說來不及,怎麼可能來不及,我給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我一定讓他醫好你!”晏雙飛用力甩手,無奈梁燁的力氣太大,她隻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力氣,身子一軟,再一次跪倒在地。

一滴溫熱的淚珠從梁燁的眼角滑下,他慢慢地鬆開了扼住晏雙飛手腕的手,將晏雙飛的身子擁進懷裏。

“七七,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這個傻瓜,大傻瓜……”晏雙飛忍不住心疼地嗔怨,淚水如潮湧一般在臉上橫行肆虐。她將頭埋進梁燁的胸口,那破爛的衣衫上,潮悶的味道很是刺鼻,其中還參雜著血的惡臭。

恍惚之間,晏雙飛似乎又一次看到,一名俊逸的年輕男子,身著一襲紫色長袍,眯著那一雙如同月牙一般皎潔明亮的眼睛,衝她邪魅地笑著。還有他腰間那一塊無暇的玉佩,映著淡淡的陽光,泛著熠熠的光彩。

梁燁,你向來那樣愛幹淨,那樣俊美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