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晏雙飛提起梁燁,梁烜的目光一滯,一向溫潤的神情也有了些許的不自然。他掩飾地輕笑兩聲,帶著惋惜地說道:“二弟生性好勝,尊嚴心更強,其實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至少可以免受很多侮辱。”
晏雙飛抿唇,不置可否。到了這一刻,還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也難怪梁烜能夠受到那麼多大臣的臣服和擁戴。
“七七,你不會怪我沒有為二弟開脫吧?”梁烜試探性地問道。
晏雙飛仰頭輕笑,搖了搖頭,口吻裏帶了幾絲無奈,幾絲惋惜。“怎麼會。自作孽,不可活,他曾經那樣陷害你,還不顧情誼追殺我們,你沒有落井下石,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昧著良心說話,晏雙飛的心裏湧起陣陣鄙夷,皆是對剛剛那她一番話的嘲諷。
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是這樣會演戲。原以為,隻要順其自然,真真實實地度過每一個日子便好,可是現實終究是那樣無奈,即使她想要逃避,殘忍的事情總會接踵而至——既然如此,還不如勇敢地麵對。或許,她也該多向他學習——首先要學的,便是好好地演一場戲。
“七七,你能體諒,就好。”梁烜有些動容,再一次擁緊了晏雙飛。
“嗯……”晏雙飛輕聲應著,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認真地解釋道:“烜哥哥,其實在梁燁死的那個晚上,我有去看過他。”
“喔?”梁烜假裝很是好奇地反問一聲,心裏卻是極為期待她的下文。這件事,侍衛早已經同他稟報過。隻是近來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並沒有多加留意,後來又不好同晏雙飛開口問起。這一次她主動提起,梁烜自然很樂意聽下去。
“去之前,他曾經遣了一名侍衛給我帶信,說是要向我道歉。後來,我趕到牢房,才知道原來他已經記起了我。而他之所以忘記我的原因,就是淑妃給他服了一種奇怪的藥……他,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殺了淑妃的。”晏雙飛說著說著,聲音又哽咽了起來。隻是這個時候,她卻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在替梁燁難過,還是在繼續她的“演戲”。
梁烜挑眉,假作隨意地問道:“那他,還有沒有和你說起別的什麼?”
晏雙飛茫然地搖頭,無辜的眼神落到了梁燁緊盯著她的眸子之上。“他隻是向我道歉,別的什麼都不肯說,還說什麼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讓我忘了他,忘了和他有關的一切……”
“七七,既然二弟放開了一切,你也無須太過憂傷。”梁烜好意安慰著,心裏的石頭似乎悄無聲息地落下,隱隱約約的擔憂也慢慢地消失不見。
晏雙飛見著梁烜臉上那難以掩飾的釋然,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自然知道,她探望梁燁的事情,肯定有人向梁烜彙報過。梁烜不可能沒有懷疑梁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同晏雙飛細說了一遍,所以才不敢貿然地找晏雙飛,直到晏雙飛向他表明心跡,他才敢同她說起那些事情。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徹底打消他的疑慮,讓他以為她的確是一無所知,也的確還是那個深愛著他的“七七”。而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