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瓏夫人撕心裂肺的吼叫,伴隨著發自內心的痛感,她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貴胄老太,哪裏經得起碎石機關的無情碾壓,隻是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那保守已久的肮髒秘密就要暴露在冷血七王爺的麵前。
“王爺,可是要救她?”墨鬥低頭,猶豫著是否要上前,他的眉間輕蹙,這番血淋漓的畫麵卻是他沒有想到的,“禍不及老嫗,王爺……”
“她的腿廢了,來人把她拖過來。”韓旭堯的食指輕動,就見隱在暗處的些許侍衛,從各個方向竄了出來,而本就因疼痛不能自持的王家大夫人王瓏,她咬唇冷笑道,“老身命不久矣,不勞七王爺費心了。“
“你若是還想見棲隱最後一麵,就老老實實的待著。”韓旭堯的聲音很清冷,昏黃的斜陽灑下一抹餘暉,襯的男子身形愈發身長,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王瓏這次沒有笑,她的餘光已然看見韓旭堯的兩指之間夾著什麼東西,那是屬於棲隱的頭釵,“七王爺以為進了這裏,就能平安拿到通往臨天海域的手卷了麼。哈哈,你可知道密道裏麵有多少東西等著你……們……“
“也難為你終於說了一句實話,隻是,本王並沒有……“韓旭堯將手中的朱釵往地上隨手一丟,可見他手上拿的隻是仿品,他無視王瓏轉而瞪大的眼睛,繼續淡淡道,“並沒有要親自進去。”
終是從四周密密麻麻圍上來的侍衛,竟是都穿著穆倫王府的護衛服,他們的眼中竟是殺意,而他們的身後都背著一個封的嚴嚴實實的木盒。
藍末與洛炎雙雙藏在舍利塔的背光處,她自是看見了韓旭堯的禽獸行為,他仍然是冷血的做派,他連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婦都不會放過,隻見手握短匕的她正要挺身而出,她的肩膀卻是覆上了一隻溫厚的手掌,“讓我來,你在這裏先不要出來。“
“可是洛炎,他們那麼多人,你一個人恐怕會不行……”藍末目光誠懇,她不會隨意擔心一個人,而且這個人與她相交並沒有多長時間,說深了也隻是一個護衛而已,她為何要說出這麼一句讓人難為情的話語。
這番思緒還未抒發,隻見洛炎微微一笑,就一個躍身往舍利塔的高處飛去。
沒有腿骨的王瓏,癱在地上猶如行屍走肉,她的眼沒有閉上,她依然死死地瞪著目光沉斂的韓旭堯,她在憋著最後一口氣,等著。
來自林間的細碎腳步聲一前一後,稍微有點耳力的人都能明白,這是何人的行蹤,墨鬥已含著一絲憐憫走向了王瓏的身邊,他蹲下,俯在王瓏身側提醒道,“王爺不是無情的人,你明知有機關還要誘我們進入,如今落得此番下場,也確不是我們所願,但是王爺也會信守諾言,你既是告知我們裏麵藏得的東西,王爺也會放了你一心相護的人。”
“什麼,你們,你們不知道舍利塔的秘密……”王瓏的嘴張了張,她本以為到了如此境地,能夠沉穩如初,能夠紋風不動的韓旭堯,定是尋好了機會,才想來盤根問底,卻不料他竟是一點也不知曉。
空氣中傳來泥土翻滾的青草味道,細雨後的塵土極易揮發,“夫人!“一聲長喚在林子的出口悠遠傳來,王瓏的眼皮沉重,她從未覺得一個人的聲音可以如此好聽,隻是因為聽到了這句來自棲隱的呼喚,她心裏的石頭終是落了聽,那失去的骨骼似乎也並沒有那麼痛,孩子,你可要好好活著,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不能再去想再去反悔。
這些話語隻能存在王瓏最後的意識裏,她沒有告訴所有人,這個機關又怎麼不會淬上令人致死的劇毒呢,她還是想的太少了。
墨鬥摸著胡子,看著漸漸沒了氣息的老婦,他回眼看了看韓旭堯,卻是沒有看到答案,“按理說,隻是被夾斷了腿,怎麼可以……“
“王家雖不懂毒,卻不代表不會用毒。”韓旭堯說的很平淡,他已緩緩走向林間的出口,那裏有兩個人在默默等候,一個自然是打不死的小強—雙雙蛟,另一個當然就是這死去的王瓏一心相護的人兒了。
論說雙雙蛟隻是想辦成這件事,好拜托王爺能夠回到望海都的宣池殿與家人團聚,可是眼下她再眼瞎,也是看到鬧出了人命,而本就有一身好武藝傍身的棲隱,她的手已然就要拜托死死的繩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