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王爺去看看公主有什麼話想說吧。”劍客一直低著頭,他們來自其他三國的俠隱之士,若不是有難言之隱,又怎麼願意屈從在穆倫王的淫威之下,他是東原國除太子之外最有力的靠山,他們所仰仗的不過是穆倫王這塊金字招牌罷了。
“給她喝一碗水吧,渴死了就不好了。”墨鬥見韓旭堯若有所思,又不做聲,他就補充了一句。
“是,墨先生。”劍客領命而返。
藍末的脖子因太過沉重的鐐銬勒出了幾道血痕,她的嘴巴近乎幹裂,見人送水上來,她渴極了,慌忙用舌尖去舔舐並不涼爽的水珠。她很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看向給她送水的小奴,她道,“煩請姑娘跟王爺傳個話,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王爺。”
“你還是乖乖待著吧,就是這水,也是墨先生的主意,王爺可看不慣您。”小奴慣是見風使舵,縱然藍末此刻是公主的身份,在小奴的眼裏,就是沒有權勢沒有地位的廢公主罷了。
藍末不能失去希望,她縱然如此也要迎難而上,那麼,隻能用這個了。她的心一狠,眼中布滿赤紅的血絲,黑色的發絲散亂開來,柔軟的如同一團密密的海藻,她的丹田運足一股氣緩緩而上,喉頭的腥甜開始湧現,滿意的笑意浮在嘴角,是你逼我的,韓旭堯。
“主子不得了了,你快看。”
當韓旭堯揚起馬鞭趕到不足十步的囚車之前時,藍末本應好一些的傷勢,卻因為再次不顧及自己的身體,而擅自運氣失常,大口大口的鮮血向外吐出,她笑意嫣然,看著已將自己從囚車中抱下來的韓旭堯,冷冷地道,“隻有如此,你才願意過來聽我說一句話,對麼。”
“你少廢話,給我閉嘴。”韓旭堯額間青筋畢露,他的眼中閃過幾絲恍惚,隨即又恢複冷酷的麵容,他是想懲罰她,但是他沒有想用真正的傷痛來懲罰她,他從來不會覺得皮肉之苦會讓藍末有多麼難受,他所做的,隻是讓外人看出來他很凶狠罷了。
他不能對她太仁慈,他不能。
“我閉嘴做什麼,我還要告訴你,你再怎麼折磨我,都沒有用。”藍末牙咬朱唇,輕聲喃喃道,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宛若飄零的浮花點點,隻需輕輕一吹,就會散般。
“沒有用就閉嘴。”韓旭堯一時有些心軟,他緊緊的抱著沒有解開鐐銬的藍末,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私人輦車,隨侍的小奴掀開輕盈的紗簾,一層淡淡的忘羅香宛若救贖的女神般,將藍末緊緊包裹。
“嗬,這才是能夠救我的東西吧。”藍末再嘴硬,也知道韓旭堯是想做什麼,他這樣就難受了,那麼接下來的話她豈不是更要說上一說,“你再怎麼做,也不能跟他相比,所以,你在塔中殺了那個人,隻要我不死,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加倍償還。”
“你先活了再廢話。”韓旭堯任由藍末肆無忌憚的放狠話,他將藍末平放在軟軟的榻中央,隨後又點了一盤香,這是稀有的忘羅香,對藍末的傷勢有顯著的作用,本來是想讓她實在受不住求饒的時候用,卻沒有想到她非但不求饒,還以最讓韓旭堯沒有招的方式殘害自己的身體。
她似乎已經明白,韓旭堯還不能讓她死,她似乎已經明白,韓旭堯留著她的命還大有用途。
本來要開口讓七王爺救救那個人的,可是藍末聞著熟悉的忘羅香氣,忽然明白,她又怎麼能夠奢求魔鬼救人,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她所能祈求的隻是再次睜眼時,有熟悉的擁抱將她暖暖的環住,而再次醒來,所受的一切皆是一個夢幻,該有多麼美好。
“王爺,你如此這番,就算今後恢複她的公主之位,對咱們的勢力也未必能起到一定的提升作用。”墨鬥此刻已與韓旭堯並行,他發現從輦車中出來的王爺,麵部表情有些不一樣了。
“本王從來都不需要情,任何情都不需要,所以,她隻是一個工具,你不用太過擔心本王。”韓旭堯回道,他冰冷的心性在去往後唐的時刻就已鑄成,他除了思慮自己,又有幾時會思慮其他人。
浮光掠影,清風拂麵。隻是從前在殤宮那個小小的末兒,是有那麼幾次讓他差點心動的。他推倒過一個在鏈金宮太學旁聽的西蜀皇子,是十一皇子殷慕幽吧,他記得,那時的末兒是丟下去一個長長的布條,將那個愛哭的男孩子救上來的,讓韓旭堯記住藍末,卻也是在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