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春喜從雲歌手裏接過茶水,奉到王後麵前,冷哼道:“王後娘娘,那王姬也忒不懂規矩了,您忌諱美姬,她卻故作不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姬向來性格直率,你又何必和她置氣?”王後閉目養神,並沒有責怪春喜越矩。
春喜抿了抿嘴,沉穩的表情中露出一抹得意,“不過,打壓一下美姬也好。奴婢聽說,最近大王新得了一件百年珊瑚,甚是壯麗,本想拿回後宮讓大家一同賞玩。太後和王後娘娘還沒挑選,她卻半路要了去,這實在說不過去。”
王後緩緩睜開雙眼,“這的確有很多不妥之處,不過,她今天見禮能有謙卑的心思,本宮就很滿足了。其實,你也不必過分忌憚她,隻要她能懂得安分守己,也不枉大王和本宮對她一片厚愛。”
春喜不平,“哼哼,她哪裏懂得謙卑?自己使媚術入宮不算,還求得大王將她的哥哥安排在了東城五十裏外做亭長。據說此人不學無術,喜好美色,若是一朝上任,指不定要禍害多少百姓呢。”
“哦?竟有這事?”王後嘴上說,語氣中卻沒有任何驚訝。坐起身,綿長的羅裙在身後璀璨地綻放開來,頓生嫵媚天恣。“當日她入宮時本宮並沒有過分製止,正是看在她樣貌上和那女人有些許相似,可以安慰大王的悲痛之心。沒想到,竟是個狐媚惑主的東西。”
春喜也跪直了身體,“正是呢。”
王後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切莫讓宮中女眷繼續流傳,以免傳到大王耳中又要惹他煩心。”
“喏!”
聽了王後和春喜的交談,雲歌的心情複雜極了。自古帝王多薄幸,看來並非信口胡言。王後口中所說的那女人,恐怕便是端王的摯愛吧。原來,被眾姬妾嫉妒成疾的美姬,不過隻是她人的替身而已。所謂的寵幸,無非是彈指一瞬的絢爛,以色事人直至容顏老去。而後的宮中日夜,於美姬而言又該何其艱難,卻從不被他人所考慮。
內室,檀香嫋嫋。春喜退出,雲歌也跪身向後。然而,還未等她行完九扣之禮,王後卻掀眸叫住了她。
“那個女奴,你留下。”
“喏!”
雲歌緊張地跪在地上,以頭頂地。她十分不安,並非因為擔心被責罰,而是從王後的眼中,她看到了曾經柳畫眉看自己時,那種複雜的心緒。
“你叫雲歌,是吧。”
雲歌微愣,盡力壓低身體回答:“回娘娘的話,正是!”
“本宮聽掌事嬤嬤說過你,你很聰明。”王後微笑,“過來一些,讓本宮仔細看看你。”雲歌爬到近前,王後的纖纖玉指輕輕地挑起了她的下頜,一雙楚楚動人的眼睛立刻呈現在王後的麵前。“即便不著粉黛,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了。若是稍加裝飾,一定更加曼妙不可方物。”
雲歌立刻後退,重新趴在地上,“娘娘抬愛,雲歌是娘娘的人。”
妖嬈如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不錯,禮儀周全,也知道忠心事主,難怪嬤嬤向本宮極力舉薦你。”收斂笑容,她又正色道:“剛剛本宮與春喜的話,想必你都聽清楚了吧。”
“本宮十六歲入宮,十年來將這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從未出過任何錯處,雖然偶爾會生些爭風吃醋的事,也不過是女兒家的心思,本宮疏導一番便可以了。隻是,美姬的事情不同。既是美姬禍國殃民,企圖迷惑君主參議朝政,那本宮便斷不會再容下她。你能理解本宮的心思嗎?”
雲歌點點頭,卻不明白,為什麼王後要對她這樣卑微的女奴說起這些。
“本宮覺得與你投緣,也不必瞞你。其實,本宮觀察你很久了。你為人謹慎,在棲凰殿裏的這些日子也從未有過錯處,又懂得忍耐,想必在從前的湘國,也並非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見雲歌身體一顫,王後俯身,親自執起雲歌的手,將她拉起來。“本宮要你知道,你的過去本宮不會追究,隻要你日後安心為本宮辦事,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明白了嗎?”
雲歌怯怯地跪坐在王後旁邊,這個姿勢對於一個奴隸來說,已經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然而,殊榮越大,她越難以承受。
“王後娘娘……想要奴婢做什麼?”
王後見雲歌如此機靈,眉裏眼裏都是笑。“本宮要你去美姬身邊伺候,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