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喘著粗氣從美姬的寢殿走出。
步伐虛無,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掉一般。美姬精明的目光以及那別有深意的話語,如同蠱蟲一般,縈繞在她的腦海之中,幾乎讓她窒息。
隻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慘死在兩個女人的鬥爭之中。
她無法憶起那雞湯的滋味,隻覺得,每一口都在刮著她的身體一般難以忍受。
寒風呼嘯,雲歌的臉上濕漉漉的,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
她是真的害怕了,對前一世死亡的記憶,她不忍回憶,可如今,要她再次麵對,才知道,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想象般那樣勇敢。
逃也似的向奴隸處所跑去,忽然一隻大手從身後襲來,直接將她拖進了花園。雲歌拚命掙紮,卻聽那人低聲命令道:“別動,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歌立刻放棄了掙紮。被牽著直到楓天閣最不起眼的角落,楚鄴才施舍一般放開她。
雲歌慌張地整理自己,眼中的戒備絲毫沒有放鬆。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要感謝我。”楚鄴挑了挑粗眉:“可是你別忘了,剛剛若不是我提醒你有人監視,這毒你已經放進去了。那麼現在楓天閣外,便會多了一個慘死的女奴。我救了你一命,你都沒有任何表示?”
雲歌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雲歌謝過將軍,可是將軍你……你為何要幫我?”
“將軍……”楚鄴的笑容微滯,“嘖嘖,這個稱呼,我可不喜歡,你可以叫我楚鄴,我的士兵私下裏都是這麼喚我的。”
雲歌低下頭,她越發看不懂眼前這位年輕的將軍了。
若說他忠肝義膽。作為端王的貼身侍衛兼大將軍,他從未有一刻懈怠。其管理的軍隊,軍紀嚴明,雖然為了避嫌人數不多,但也深受百姓愛戴,始終維護著端國的一方平安。
若說他徇私枉法。她剛剛明明試圖加害美姬,可身為將軍的他卻視而不見,反而過來提點。
他的種種怪異行為,讓雲歌越發不安。
“將軍言重了,我隻是個女奴,實在不敢越矩。”
楚鄴點頭,“好,要我回答你可以,但首先你得解決我心中的幾個疑問。”
見雲歌猶豫,他又補充道:“你該清楚,我現在大可以將你交給尚宮局,讓韓尚宮找人好好查一查你。即便你不說,他們也會想辦法讓你開口。”
雲歌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楚鄴忽然咯咯地笑起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做的。酷刑之下必多冤獄,我更喜歡對方坦誠告訴我。”
逼近幾分,他低沉地問:“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誰做事,又為什麼試圖毒殺美姬?”
雲歌吞了口口水,楚鄴的話,話裏藏刀,刀刀命中要害。
雲歌被他強大的氣場逼迫,隻得節節後退,直到後背頂到牆角。
精壯的手臂拄在她的耳側,雲歌幾乎完全被禁錮在他與牆壁之間。冰涼的觸感,與他炙熱的溫度形成鮮明的對比,雲歌的臉再次滾燙,恨不得立刻逃離此處。
楚鄴挑眉:“不說?”
雲歌搖搖頭。
“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雲歌心中一緊,大手襲來,她慌忙閉上眼睛。天旋地轉,待她反應過來時,竟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膝上,而他則卷起袖口,一副威逼的模樣,“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說與不說?”
雲歌驚訝於他的語氣,本能地再搖頭。
啪--
楚鄴的手,竟真的就那麼落了下去!
屁股一痛,奴隸的衣著本就沒有那樣厚重,他的一巴掌,倒有些義姰嬤嬤杖責的感覺,雲歌立刻疼得咧開嘴巴。
又羞又憤,她也顧不得禮數,掙紮道:“將軍怎可如此對待我,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道理都不清楚嗎?!”
“授受不親?”楚鄴充耳未聞,“是你犯錯在先,我若不這樣待你,你如何能清楚地回答本將軍的問題?”說著,又一巴掌落下。
雲歌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啊--好痛好痛!將軍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奴婢有自己的苦衷,也是沒有辦法的呀。”
“那麼你的苦衷是什麼?”
雲歌咬著唇瓣,淚眼朦朧地搖搖頭,“將軍恕罪,奴婢實在不能說。奴婢隻想安分地留在宮中,尋個活路罷了,還請將軍見諒。”
楚鄴揚起巴掌還要下落,雲歌見狀,索性閉緊了眼睛,身體顫抖的模樣,倒讓楚鄴再也下不去手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楚鄴拉起雲歌飛身隱到了不遠處的枯樹上。耳風呼嘯,他輕踏樹幹,隻幾下就帶著雲歌落在了一根相對粗壯的枝幹上。
枯枝緊密,極好地遮蓋住了他們,於此同時,一對侍衛匆匆跑過來,在雲歌剛剛逗留的地方搜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