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杖責之痛(2 / 2)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她就是鍾寶青,那個曾經唯一一個願意與他交談的鍾寶青,那個從不會在意他的出身,真誠待她的鍾寶青。

可是,她不能說,因為現在的她,無法做到真誠。她愚蠢的真誠,讓整個鍾家得到了慘烈的教訓。她不會再對任何人真誠!

“不要……不要……”

雲歌掙紮著,忽然被自己吵醒。睜開雙眼,淚水瞬時滑落,滴在枕頭上,冰冰涼的。

天色已暗,眼前一片混沌,隻覺得油燈在搖曳,忽明忽暗,用了許久,雲歌才看清楚麵前哭泣之人的樣子。

見雲歌醒了,碧潭哭得更加厲害了。

“姐姐,姐姐你總算醒了。碧潭還以為姐姐不要我了,嗚嗚嗚……”

話還未說完,碧潭又哭了起來。一旁的禹喜執起她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脈搏,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你的底子比較好,算是熬過來了。剛剛你燒得像個火爐,我還以為你活不下去了。”

雲歌慘笑了一下,想要坐起身來,可隻是一個細小的動作,便牽扯到了身後的傷口。連帶著周身的每一個關節都酸痛不已。

“別動,剛剛讓碧潭幫你上過藥,你這麼嚴重的傷,還需要些時日養著呢。”禹喜將她按回去,又替她蓋好被子,“你放心,太後已經回到崇明殿,她既是答應了大王不再追究,就不會再找麻煩。大王托章淇公公送來很多藥,要你好好將養。”

“嗬嗬,藥?”雲歌僵硬地扯動嘴角,“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還要我感謝他嗎?”

她是真的恨了陌希辰了。

即便她還不曾侍寢,可至少這些日子,她在他的身旁伴讀也算有功。可結果呢?在太後麵前,他非但不解釋,反而還讓人重責!

雲歌還是鍾寶青的時候,並非沒有受過杖責,隻是這次的行刑,比每一次都重,著實讓她一輩子都不敢忘記。

禹喜輕輕搖頭,“你也別怪大王,這其中有很多事故你還不清楚,他這麼做,實則是在保全你。他也是迫不得已啊。”

雲歌默默地轉過頭去。

她的抗拒,在碧潭的眼中,無非是被心愛之人杖責之後的不平,隻是小女子的心思而已。

她緊緊握\\住雲歌的手:“姐姐,大王若對你有心,定不會讓你今日白白受苦。你隻需好好將養,向太後證明,你並非她所想的那般不堪!”

雲歌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碧潭再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不舍地站起身,“好吧,姐姐,我就在隔壁的房間,若是有什麼,你盡管喚我便是。”

禹喜也隨碧潭離開,走到門前,他回頭再看雲歌。紗簾擺動,裏麵嬌小的身軀則猶如軀殼一般躺在那裏,好似完全沒了靈魂。

雙眼微眯,他想起剛剛雲歌被章淇送來時的場景。寸關尺診脈,那渾厚的勁力讓禹喜不禁覺得蹊蹺。

這般脈象,常人不可能擁有。而那行刑的侍衛,更是事先被太後囑咐過的。此番,就算是強壯的男子都未必能夠逃脫一死,她卻可以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那麼便隻有一種可能。

她,有內力護體……

……

身體忽冷忽熱的,半夢半醒中,雲歌覺得,整個身體都如同掉在了蒸籠裏一般。

為了護體,她情急之下被迫調動了真氣,這樣做的後果可想而知。

不僅僅是傷口的痛,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如同被上千隻螞蟻咬噬一般,讓雲歌不禁痛苦地呻\\吟起來。體\\內的氣流亂竄,她想起身壓製,無奈傷口太深,她連動都無法動。

氣流閉塞喉嚨,正待她憋得麵紅耳赤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走到她的床前。神智是迷蒙的,她看不清他的樣貌,隻看見他的大手緩緩向她伸過來,輕輕掀開了被褥。

原本光潔的肌膚上,那猙獰的傷口分外醒目。他輕歎一聲,手輕撫在她濕汗淋漓的背上輕輕一運氣,一股冰涼舒適的氣流,立刻彙入了她的體\\內。

雲歌分不清這是怎樣的功法,隻覺得,體\\內亂竄的氣流,像是得到了妥當的歸置,被那股冰涼浸潤,連帶著她傷口的不適也減少了許多。

帶著她的真氣運行一周天,待所有內裏的氣息都平複之後,他才俯下\\身來,單手撐在她的身側。這樣近的距離,連他均勻的呼吸,她都能感受到。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在雲歌即將看到他的樣貌時,他忽然掌力一重,雲歌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躺在她的身側,那人輕撫著她光潔的肌膚。

“吃這麼多苦,你一定很不願吧。”磁性的嗓音,隱匿在寂靜的夜色中,帶著幾分妖媚的韻味,“相信我,若是可以重來,我定不會讓你跑來受這些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