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雖然不能讓你真的伺候大王,可做大王的貼身女奴,倒是可以的。隻是,人需要寧心靜氣,處事處人萬變不離其宗,皆因佛法。若是背離了這道理,定會傷神動氣,也會自亂了方寸。所以,為了大王,也為了端國的江山,哀家要你每日過來抄寫佛經,以此忖度佛法之道,你可願意?”
“奴婢願意,能夠為太後抄寫佛經,也是奴婢的榮幸。”
太後擺手,貼身宮人立刻心領神會,將佛經攤在木桌上。
“你且從最基本的本生開始吧。”
“諾。”雲歌坐在木桌前,挽起袖口執筆,便開始寫起來。
太後重新倚回榻上,閉目養神。雲歌則一字一字工工整整地書寫著。
她現在,已經有些理解當日為何太後會不由分說地責打她。湘國初平,被母家牽連的太後便帶著陌希辰被驅逐到這裏。國亂剛平,不少未被圈禁的殘民自然奮起反抗,而作為鳳昭帝之子,陌希辰成了頭號被清除的對象,想來暗殺刺探亦不占少數。
縱然太後不似從前那般溫婉,也是因為愛子心切。任誰被逼迫到那般境地,都會試圖改變自己,以防止被他們殘害的。
所以,太後才會在盛世安定之時,前去禮佛。
這些,無非都是為了他們母子得以平安罷了。
抄寫過佛經,果然心情平靜了不少。天色已晚,崇明殿中都掌起了燈,太後拿過雲歌抄寫的竹簡細細品讀了一番,禁不住讚美道:“唔,不錯。字跡清晰娟秀,透著幾分大家風範,也很大氣,哀家看著也不覺得疲乏。”
雲歌笑著奉上另一份竹簡,“太後娘娘若是喜歡,奴婢天天為太後抄寫,也省得太後看著吃力。”
“如此這般,那便是最好。哀家領了你這份孝心了。對了,哀家聽說,你近來住在承明坊,為何不回你的楓天閣啊?”
雲歌麵露難色:“奴婢原本是想回去的,可是美姬娘娘遣人過來,讓奴婢在承明坊繼續靜養,說楓天閣近來苦寒,怕耽誤了奴婢養傷。”
“苦寒?”太後困惑地皺眉:“楓天閣不是向來養尊處優,何來苦寒之說?”
雲歌抿抿嘴,索性跪在地上央求:“太後娘娘明鑒,奴婢雖入楓天閣時間不長,可美姬娘娘待宮人們一向謙厚,奴婢們都感恩戴德。如今,楓天閣時常有人來,輕則打砸一番,重則……美姬娘娘的份例被百般克扣,楓天閣如今實在是難以維持。前些天,美姬娘娘心情抑鬱,此番更是食不知味。美姬娘娘待太後之心,與奴婢並無分別,還請太後娘娘也如體恤奴婢一般,體恤一下美姬娘娘吧!”
太後淡笑:“你倒是大膽,自己還顧不上,倒先想著你的主子。美姬的事情,哀家自然知曉。她能有今天,也是平時作威作福慣了。你且管好你自己,繼續住在承明坊吧。”
“太後娘娘……”
“好啦,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雲歌還想乘勢乞求,可太後已經下了逐客令,隻好作罷。
雲歌不知,為何大王和太後都對美姬這般態度,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她曾是萬花樓的,所以才百般嫌惡嗎?可是,太後連她這樣的女奴都會寬恕,為何對美姬卻遲遲不露笑顏?
雲歌困惑地退出去,直到消失在崇明殿前,太後才微微睜開雙眼。
“你說,這雲歌剛剛的表現,說明了什麼?”
一旁的貼身嬤嬤近前,低聲說道:“奴婢認為,不是她心思太深,就是根本不知道,美姬的來處。”
“大王當初收留美姬,哀家就覺得不妥。如今,雲歌是美姬宮中出來的,實在讓哀家不放心啊。”
“老奴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奴婢聽說,這雲歌在來楓天閣之前,是棲凰殿的茶奴,而後被王後指到楓天閣。這其中有幾分曲折,奴婢並不知曉,奴婢隻知道,當初的協議即便仍舊作數,可時隔多年,太後和大王的縱容已經讓某些人嚐到了甜頭。再這般下去,恐怕又會生亂啊。”
“當初湘國殘民作亂,這的確是哀家的權宜之計。可如今,朝中半數是她的人,哀家就算是想鏟除,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見到成果的。”
“所以奴婢認為,太後您還需要美姬一流幫您肅清一切,既然已經斷定她們來處不妥,大可以聽之任之,而後一網打盡!”
太後微眯雙眼,讚同地點點頭。
“也隻能這麼辦了。哎,前朝後宮,真的沒有半分能讓哀家省心的。如今使臣將來,看來,哀家真的需要仔細謀劃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