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珍寶,雲歌還是有幾分研究的。
這杯子不僅僅是北玉,還是最上乘的北玉打磨而成。內裏通透,沒有一絲瑕疵。想要做出這樣的作品,必定要先粉碎無數個半成品,才會得到這麼一件。
而偌大的酒樓,這樣的茶杯隨處可見,更不要提其他器具了。
楚鄴出手甚少這樣大方,尤其是這居中的位置,在今日這樣輝煌繁榮的情況下,這張桌子可不是隨便能得到的。
似乎看得出她眼神中的狡黠,楚鄴輕聲說:“為了彌補在山上對你我的不敬,這是洛川特地交代的回禮。”
雲歌唇角輕勾,一直高懸的心這才放下許多。
有了洛川在,難道還怕杜凱跑了不成?
待杜凱上攆,儀仗便從南宮啟程了。
大王與王後站在正宮之前的百級石階上,望著他們緩緩離去。杜凱下意識地看了眼背後,紗簾翩躚,他們越來越小的身影,這讓杜凱的心情越發惴惴不安起來。
他想要找副使者談談他此刻的擔憂,隻可惜,副使者和他的儀仗並非相鄰,還未出都城,他們是不能再見麵的了。
杜凱隻得坐回去,緊緊地捏著步輦的扶手。
儀仗出宮,原本就熱鬧非凡的管道,更加喧鬧了。人們肩並肩,足頂足,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究竟。
杜凱命人將步輦上的圍簾全部放下,然而,出於對端國的尊重,他卻不能將不透明的棉簾也放下來。
外麵能否看到他,他不知曉,可他麵前的喧鬧,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種被圍觀的情形,讓杜凱感到尊嚴受到了無限的踐踏。
猶記得這兩日,他是如何的擔心受怕。可是查到賬目明細,太後和陌希辰卻沒有了下一步的行動,隻是想重心轉移到了打壓丞相方麵。
若是對他施以小懲,他便不用再怕。可偏偏這樣不當不正地吊著,當真是讓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靠在柔軟的靠背上,感受著步輦的每一次顛簸。直到走到了最繁華的鬧市區,他才微微抬起頭。
然而,這一看不要緊,坐在閣樓上的雲歌,被他瞅個正著。
杜凱驚悚地坐起。
不是說死在高崖之下嗎?可憑著他對人臉的熟識程度,應該不會看錯。
那人,可不就是雲歌嘛!
慌忙地掀開圍簾,四目相對,雲歌舉起玉杯,正朝著他微微頷首。她今日著了一件男子服飾,可依舊掩飾不住她眼底的嬌\\媚,以及精致的麵容。
這世上,恐怕再無他人,能夠比擬這個女人。
杜凱肥脂流油的臉頰,都因為緊張和憤恨扭成一團。
難怪,陌希辰並未處置他。
難怪,他得以被放行。
他的加入,反而讓陌希辰給了雲歌一個不錯的名分。這金蟬脫殼的法子,當真是絕了!
見杜凱掀簾,百姓更加躁動了。有的幹脆扒著酒樓的圍欄,雙眼直勾勾地打量著他。可待看到他真容時,又無一不露出失望的神色。
原來,那被神話了的使者,就是這般模樣啊!比起他們的大王可差得太遠了。那雲歌難道是瞎了不成?竟然有胃口勾引這樣醜陋的男人!
杜凱又放下了簾子。
木已成舟,現在直到真\\相,為時已晚。他恨隻恨當初沒有手刃了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