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習習,書聲琅琅。
事實證明,沒有禹喜的督促,陌子軒也能一個人完成一天的學業。
這日,雲歌來到承明坊時,正趕上陌子軒背書的時間。碧潭在一旁陪侍,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墨筆,在盤中研磨的模樣,看起來當真是十分和諧。
見雲歌來,陌子軒麻利地放下書簡,笑嗬嗬地跑了過來。
“雲歌姐姐,今天你怎麼有空呀。”目光定在雲歌手中的竹籃上,他更加興奮了,“定是又為本殿下做糕點了吧。姐姐怎麼知道我肚子餓了!”
雲歌憐愛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世子殿下好伶俐的鼻子,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喏,都是你最愛吃的,雲歌可一個都不敢落下。”
那邊的碧潭輕咳一聲,學著禹喜的模樣,佯裝訓斥道:“世子殿下,剛剛跟奴婢說什麼來著?不背完這些,是不能偷懶的。大王早朝之後就要抽查了,再不背會,可就要被大王訓斥了。”
陌子軒一聽,趕忙收回即將伸出的手,扁扁嘴說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吃就是了,你真囉嗦。雲歌姐姐,你先找個舒服的地方待著,等本殿下背完,就來找你。”
說罷,不管雲歌應不應,又跑回書房,咿咿呀呀地背了起來。
碧潭放下墨筆,笑嗬嗬地接過籃子,雲歌一臉好奇:“奇怪,咱們世子殿下什麼時候這麼乖了,曾經禹喜大人的教鞭不知斷了多少條,也不見他這般苦讀。”
“哈哈,姐姐,你有所不知,再過幾日,便是端國有名的春花節了。恰逢去年豐收,百姓們私下裏決定在春華節舉辦盛典,以此來感謝蒼天,乞求今年更加風調雨順。世子殿下從未出過宮,前幾日大王一高興便答應了他,春華街帶他出宮,微服遊玩。這幾日,殿下可不得緊著表現呢嘛。”
“春花節……”
“這幾日,為了春花節的事,王後倒是說了很多……”
雲歌搖搖頭,心中的疑問也隨著淡了下來。她一定是太敏感了,不過是父親帶著孩子出去逛廟會而已,怎麼會有問題?
故意抬高了音量,雲歌調笑道:“原來,這便是理由了,我說世子殿下怎的會這樣聽話,原來是想要在春花節,好好吃上一番呢!”
站在窗下的陌子軒聽了,朝著雲歌,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可愛的動作,惹得碧潭和雲歌掩嘴而笑。
“哎,難得看到世子殿下這般開心。也就隻有在姐姐身前,這孩子才能笑起來。若是放到楊夫人那裏……”
見碧潭欲言又止,“夫人她也是……”
雲歌低聲而問:“平日,都是你伺候在世子身邊的,楊夫人對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你可都聽到了嗎?”
碧潭搖頭:“楊夫人隻留殿下一個人在殿中,其他人都不讓進。尤其是我,姐姐,我總覺著夫人似乎在提防著我,正與世子殿下說著話兒呢,我走到近前,便不說了。”
想了想,她有自嘲了下:“哎呀,或許隻是我多心了吧。夫人是夫人,怎的會忌諱我這樣的小女奴?!”
雲歌點點頭,卻不這樣認為。
那日,楊牧可的話,她並非全部未放在心裏。
她話語中隱晦的意思,總讓她覺得,似乎有什麼大陰謀在暗自湧動。
她想找楚鄴問清楚,可這幾日,因為王後宮中宵小一事,根本就不見楚鄴之人。也不知是他故意避著她,還是陌希辰從中阻攔。
“也不盡然,碧潭,夫人那裏,你還是要多留意的。世子殿下還隻是個孩子,許多事情,他並不明白。高興的不高興的,你都要看著一些。別讓殿下受了委屈。”
“嗯,姐姐,我知道了。”
雲歌這般說,必定是嚴重的,碧潭立刻重視起來。
正在這時,陌希辰下朝回來了。
看看日頭,已經是下午了,也不知,今日這朝堂,又定在了宮外的哪個角落裏。
“雲歌拜見大王。”
陌希辰‘嗯’了一聲,直接向陌子軒的書房走去。小子軒見是父王來了,立刻繃起了小\\臉兒。陌子軒坐在軟榻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語氣嚴肅地問:“昨日的功課,複習得怎麼樣了?”
小子軒規規矩矩地跪在下麵,“父王,孩兒已經通讀了。”
“哦?”陌希辰挑眉,“那麼其中的含義,你都可知曉了?”
陌子軒重重地點頭。
“那父王問你,為何於焰要三戰荊州,卻留下唯一的禍患朱燦,反其道而行之?”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陌子軒,連雲歌都被問住了。
於焰是楚明駐守荊州的軍營中最有頭腦的軍師,當年鳳昭帝攻打荊州時,便是他,帶著僅有十人的小股隊伍,潛入敵營迷惑了敵軍,進而切斷了敵人的要害,燒了對方的糧草。荊州苦寒,又缺少了糧食和棉衣,敵軍潰不成軍,這才一舉奪下荊州。